“昨天……天快黑的时候，我和幸子正准备休息，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还有说话声……好像有好几个人。”
林冉儿的声音带着后怕，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
“当时，我赶紧把壁炉的火弄小，用灰盖住，但可能之前的光亮还是被他们看到了……”
听到这里，张皓皱着眉进入房间，这才发现，唯一的窗户已经被砸碎，只不过因为楼梯下沉，暴露在外的窗户只有一小部分，即便玻璃砸碎，人也无法通过。
张皓让她们进来，之后亲自拿着铲子和木桶，去了一趟外界。
再回来时，木桶里全是积雪。
“这些血又是怎么回事？”
这会，张皓已经彻底放松下来，既然看见两个女人安然无恙，也就意味着这些鲜血不是她们的。
林冉儿深吸一口气：“是那些男人的……”
“那些人看无法从窗户进入，于是就进入图书馆，后来……后来就找到了这里。”
隔间的走廊里，张皓正将积雪倒在鲜血上，等它们吸干血水，积雪也变得格外沉重。
“后来，他们就开始砸门，门闩都要破了。”
“不过我提前拿出了枪，对准门口，想着对方一旦冲进来，我就……开枪。”
“可没想到的是，”林冉儿吸了口气，帮着张皓铲雪，“他们很快就和什么东西搏斗，有撕扯的声音，有惨叫声……还有那种……那种野兽一样的低吼和啃咬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野猫。”
“整个过程持续了很久，外面非常混乱，我们就躲在里面根本不敢动，也不敢看。”
林冉儿抱紧自己的胳膊，手臂上全是鸡皮疙瘩。
“直到快天亮，外面的动静才渐渐变小……只是很快又响起拖拽东西的声音……再后来，就彻底安静下来了。”
“等我们出去的时候，走廊里……到处都是血……还有一些……碎布和骨头……但是人……都不见了……就好像……好像被什么东西拖走吃掉了……”
她说完，走廊里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死寂。
张皓忍不住啧了一声，地上的血迹依旧刺目暗红，很难想象在此之前又是什么光景。
“必须在天黑之前清理干净，”他沉声道，“血腥味太浓了，可能会引来更多危险的东西。”
两人不再多言，立刻行动起来。
张皓负责清理地面大块冰冻的血迹，幸子和林冉儿则用抹布和热水，尽力擦拭着地面上残留的血渍。
过程令人作呕，浓重的铁锈味弥漫在空气中挥之不去。
所幸，在天色彻底黑透之前，他们还是成功将走廊门口的血迹大致清理干净，只剩下一些淡淡的痕迹。
“你们先进去。”
说着，张皓将那些再次冰冻的血水和杂物，全部装在木桶里，并拖到了远离图书馆之外的一处废墟上，还在附近做了两个绳套陷阱，尝试捕获一些红眼动物。
“不知道这种普通的陷阱，能否对它们造成威胁。”张皓看着黑暗中的市中区，眼神透着一抹冷光。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面对这些随时可能出现的红眼生物，他的内心多了一种冰冷的、近乎狩猎者的审视。
既然这些生物能狩猎他们，人类为何不能杀死对方？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剧变中，双方之间的关系，早已势如水火，你死我活。
生存的空间和资源如此有限，妥协和畏惧也只会导致其中一方灭亡。
一个济州岛尚且如此，蓝星所在的其他地方也注定相差无几。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布置好的绳套陷阱。
这些陷阱很简陋，用的是简单的绳子和一些重物，依靠生物触发时的挣扎和重力来勒住对方。
根据红眼生物的身体素质，多半很难直接杀死，不过夜晚的冰寒，再加上绳套陷阱的束缚，一旦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就算是它们也会死去。
转身返回图书馆的途中，张皓的步伐更加沉稳。
他的心态已经开始转变。
从被动躲避求生，开始转向主动观察、防御，甚至思考如何反击。
在这片冰冷的废墟上，人类必须更快地适应规则，变得比对手更冷静、更狡猾、更凶狠。
…
回到图书馆隔间，外界的天色已经完全黑暗。
屋子里，幸子和林冉儿正在窗户旁安装玻璃，之前打碎时，她们勉强用木板和厚布遮挡，但寒风依旧会丝丝缕缕灌进来。
此时此刻，林冉儿正小心翼翼扶着玻璃，对准门框，而幸子用提前准备的钉子，一点一点钉牢窗框。
“玻璃哪里来的？”张皓突然问道。
林冉儿回头看了一眼：“从隔壁的房间拆下来的。”
随着钉子一点点嵌入木头，整个防风玻璃也逐渐牢固。
当然，密封性肯定不如原来，但是边缘也用了一些破布条填充缝隙，让室内的保温效果提升一个档次。
做完这一切，两个女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而这会，林冉儿才想起张皓比预期回来早了两天。
“算是有收获吧。”
张皓将背包里的东西一一取出，除了所剩无几的食物，最重要的就是那件从公寓老人那里换来的、沾着血迹的女士外套。
林冉儿的目光立刻被那件外套吸引了过去，尤其是袖子上那个醒目的黑色袖章。
她拿起外套，凑到壁炉前，仔细看着袖章上绣着的韩文。
“这个……”她皱起眉头。
随后，林冉儿翻出一直带在身边的那本中韩词典，借着火光快速查阅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眼神变得有些凝重和困惑：“这两个字……翻译过来大概是‘丧’和‘章’的意思。连起来……可能是指‘丧章’？”
丧章？
那这件衣服是丧服？
张皓忍不住看向幸子，发现对方依旧是一头雾水，根本不清楚自己是否穿过这件衣服，以及这件衣服又是从何而来。
“济州岛上，哪里有火葬场？或者坟山？”
“看看地图吧。”
说着，张皓将地图在壁炉旁的地面上摊开，三人围拢过来。
林冉儿指着地图上的市中区：“一般城市中的火葬场，都会建立在远离闹市的地方。”
她的手指沿着地图边缘移动，最终停在了汉拿山北麓的一片区域。
“这里虽然没有标识，但是公路一直延伸到大山里。”
汉拿山！
张皓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立刻回想起昨晚在汉拿山方向，看到的那个微弱跳动的光点。
“难道真有人在？”
虽然不确定那件丧衣一定出自火葬场，但这无疑也是目前能够找到的唯一线索。
“那我再去试试。”张皓吸了口气。
林冉儿又仔细查看了一下地图，摇了摇头：“市区内好像没有标注其他的大型殡葬设施了。至少这张地图上没有。”
“不过，汉拿山那边，可能性也不大。”林冉儿咬着嘴唇，“这种丧衣，或许某个小卖铺就有出售。”
“不管是不是，我都去看一看吧，起码能够死心。”张皓苦笑道。
天气越来越冷，人能够外出活动的时间和范围也正在缩短。
这场极寒，仍旧在加深。
这天晚上，幸子还是没办法想起太多的内容。
夜深人静，张皓靠在壁炉前，耳朵听着走廊里此起彼伏的叫嚣声，那些没处理干净的血水，果然还是吸引了一些红眼生物。
“张皓，你休息吧。”林冉儿从床上起来，看着男人疲惫的眼神，有些心痛。
她走到张皓身边，轻轻抱着对方的脑袋，埋在胸前最柔软的地方。
“老公，该交公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