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林的战场上,随着男人的口述,四周一片死寂。
“他们,会产生一种对鲜血,尤其是人血的……无法抑制的渴望会吞噬理智……”
“如果不喝……大概一两天后,他们会在极度的痛苦和饥渴中……加速衰老……皮肤失去弹性,头发变白脱落,内脏器官急速衰竭……就像……就像在几天内走完几十年的生命历程……最后在干枯和痛苦中死去……我们管这个叫……燃尽……”
“但如果……如果喝了人血……”男人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和沙哑,带着一丝自我厌恶。
“那种渴望会暂时平息,身体也会恢复一些活力,甚至……甚至会获得一些超出常人的力量……但这是诅咒!每一次饮血,都会让身体发生更深层次的、不可逆的改变!”
他指着自己和其他几个幸存者:“就像我们这样!”
“我们的身体已经被改变了!情绪一旦剧烈波动,尤其是愤怒、恐惧或者……或者对鲜血的渴望达到顶点时,就可能随时变成你之前看到的那些疯狂攻击一切的怪物……我们称之为‘疯化’!”
“看起来有点像传说中的吸血鬼,但又不完全是……我们没有永生,只有痛苦和诅咒!饮血只能延缓燃尽的过程,但每一次疯化,都在加速消耗我们的生命……最终,我们都会在一次次的嗜血和疯化中,走向彻底的疯狂或者……死亡。”
这时,在听完男人描述的可怕事实,叶书瑶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一双美眸中充满了惊恐和绝望,她下意识地紧紧抓住张皓的手臂,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不会的……张皓,我不要变成那样……”叶书瑶带着哭腔,声音充满了无助。
张皓皱着眉头,第一时间并没有将那个男人的话当真,毕竟一面之词,不足以相信。
结果,就在他准备开口安抚叶书瑶——
旁边不远处,一个一直站在雪地里、沉默不语的年轻幸存者,突然发出了痛苦而怪异的呻吟。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他双手突然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咙,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恐怖的变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在他身上!
他的皮肤以惊人的速度失去水分和弹性,变得干瘪、布满褶皱和深色的老年斑。
一股浓郁的老年味迅速蔓延!
满头黑发在几秒钟内变得灰白,并大把大把地脱落;他的眼睛迅速浑浊凹陷,牙齿松动脱落……他就像一个被按下了快进键的生命,在极短的时间内走完了从青年到风烛残年的全部过程!
“不……救我……”
他伸出如同枯枝般的手,向虚空抓了一下,声音苍老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最后,他伸出的手臂无力地垂落,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彻底失去了生机,变成了一具仿佛历经了数十年沧桑的干枯尸体。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死寂。
战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这就是名为“燃尽”的恐怖过程!
比任何言语都具有冲击力!
叶书瑶看着那具瞬间衰老死亡的尸体,吓得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整个人如同被冻住,只有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舒雅和柳依依也面无血色,紧紧捂住了嘴。
至于张皓,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彻底击碎,他转向那个男人,语气急切道:
“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那些美国人,他们制造了这东西,他们应该有解药或者抑制的方法!”
男人苦涩地摇了摇头,眼神黯淡:“我们不知道……但或许有吧……不过他们怎么可能会告诉我们。”
“但我们不能坐着等死!”张皓的声音斩钉截铁。
“如果一切都和你说的一样,无论是‘燃尽’还是最终‘疯化’,结果都是死亡!既然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去搏一搏?!”
“起码在死之前,能够了解真相,甚至将这些罪魁祸首全部杀死!”
他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幸存者们心中的绝望阴霾。
那个为首的男人身体一震,浑浊的眼睛里燃起一丝微光。
是啊,左右不过一死,为什么不拉着那些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一起下地狱?!
若是运气好一点,还能找到解决办法呢?
“他说得对!”
男人嘶哑地低吼起来,他看向其他幸存者:“我们像牲口一样被他们折磨半年,难道连最后咬他们一口的勇气都没有吗?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求生的本能和被压抑已久的仇恨,都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幸存的几名渔村基地人员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绝。
“好!一起去!”
“死之前,将他们一起弄死!”
“不能让他们好过!”
他们应声附和,同意了张皓的提议。
就在这时,那片一直静默的树林边缘,传来了低沉的脚步声。
以那头母犬为首,剩余的近二十头五成年黑犬缓缓走了出来。
它们身上大多带着伤,但眼神依旧凶狠,死死地盯着盆地方向的营地。
说起来,他们也是这场试验的受害者!
母犬走到张皓面前,它似乎完全理解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和人类之间的对话。
它抬起头,那双充满智慧的黑色眼眸与张皓对视,然后发出一声低沉而坚定的咆哮,用头用力地顶了顶张皓的手,又用爪子刨了刨地面,竟是写了两个字——
一起!
见到这一幕,那些幸存者都不可思议!
“这是……”
“它们也是注射了火种药剂。”张皓解释道,“不过和你们的情况截然不同。”
“还真是不可思议。”为首的男人叹了口气,再次看向张皓,眼中闪过一丝坚决,“在行动之前,我还有一个请求。”
“你说。”
男人走进林子,再出来时,竟然手里多了一个小女孩,后者怯生生看着张皓和舒雅她们。
“这是我们基地唯一没有感染的幸存者,如果之后的行动无法成功,希望你们能够带她一起离开。”
“她叫小苹果,父母已经在试验时被杀死了。”
“好!”张皓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抓起手里的步枪,“那我们就在今晚,给那些美国人一个惊喜!”
很快,所有人开始拾掇武器,刚才死了不少美国人,他们的枪支弹药还非常多,甚至还有不少热成像仪头盔。
……
这一晚,暮色来临得格外早。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雪沫,为这场即将到来的突袭提供了天然的掩护。
在出发前,张皓和那名被称为老陈的幸存者头领进行了简单的分工和准备。
他们收集了战场上所有能用的装备,尤其是那些宝贵的热成像仪头盔。
令人惊奇的是,他们发现这些头盔经过简单的调整,竟然也能勉强戴在五黑犬硕大的头颅上,虽然看起来有些滑稽,但功能无损。
“我们不能在热成像下暴露自己。”
陈兵抓起一把混合着腐叶和半冻结泥土的烂泥,毫不犹豫地涂抹在脸上、手臂和衣服上。
冰冷粘稠的触感让人不适,但这能有效降低身体的热信号,在热成像中与冰冷的环境更好地融为一体。
当然,长时间如此,也会令人不适,甚至导致失温,造成更大的危机。
夜色渐深,能见度极低。
一行人(犬)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向着盆地中央,那片依旧亮着零星灯火的营地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