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往后靠了靠,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
黑暗中,他的声音透着些许薄凉。
“不想说些什么?”
宋浅人发着烧,反应有些慢。
但还是因着一句话,渐渐回过神了。
她先是意识到自己不在自己的房间里,然后惊觉旁边躺坐着季聿风。
“季聿风……”
女人扶着头,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看向旁边的男人,脸色有些苍白。
“我……怎么会在你的房间?”
或许是宋浅想多了的缘故,她总觉得整个房间,都笼罩着独属于男人的气息。
这让她的心跳都快了许多。
面对宋浅的问题,季聿风将手中的书放到了腿上。
“你确实不该在这。”
他说:“不止是这间主卧。”
话音落地的同时,宋浅心口猛地一跳。
她立刻就明白了季聿风在说什么,想到了自己已经放置在新公寓的行李。
“我……”女人低下头,不敢再看季聿风,“我只是觉得,你不想再看到我。”
这处房产是属于季聿风的。
宋浅心想,男人不想看到自己,总不能让他天天不回来吧?
“这就是你擅自搬家的理由?”
季聿风面无表情地看着身旁的宋浅。
“这处房产写在了协议里,归属于我们两人。你擅自搬离,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想要中断这场婚姻?”
此言一出,宋浅就呼吸一窒。
她想说不是的,可顶着季聿风存在感强烈的目光,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手落到了宋浅头上。
“抱歉。”
宋浅本来都打算一狠心,直接说“我确实不适合当你的妻子,泽泽的舅妈”了。
突然落到她头上的手,却让她身体一僵,所有话都卡在了嗓子眼。
“我误会了你。”
季聿风声音冷淡,其中并没有承认错误的窘迫。
对他而言,错了就是错了。
低头认错,并不是什么很丢人的行径。
“之后如果再有这样的事,你想做什么发泄情绪,我希望你能跟我商量。”
男人顿了顿,又道:“算是让我们彼此心知肚明。分开并不代表婚姻的终结,而是我们需要彼此冷静一段时间。”
宋浅:“......”
她猛然抬头,接着窗外的月光,看入了季聿风毫无波澜,如平静湖水的一双眼里。
女人恍惚地想,自己肯定是疯了。
不然怎么可能从季老师眼里,看出似有似无的温柔。
“都发泄情绪了……说出来又算什么?”宋浅低着头嘀咕。
季聿风看了宋浅一眼,硬是从她脸上看出几分别扭。
原本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男人微微勾唇,自己都不曾察觉。
“这次我不跟你计较。”他不紧不慢开口,“可有另外一件事,我们必须好好探讨。”
最后两个字,被季聿风咬重,显出特别来。
宋浅眼皮一跳,自己能有什么事要跟季聿风好好探讨?
没有时间给她深想,季聿风突然倾身靠近,深处的手勾住宋浅垂在胸口的头发。
乌黑的发丝在男人指尖缠绕,他低声问询。
“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叫爱情始于天雷勾地火,不久勾出矛盾?”
熟悉的说辞钻入宋浅耳中。
她愣了一下,紧接着就被电得身体内外发麻,险些从床上蹦起来。
季聿风环住了女人的腰,扣着她的腰肢,让她没办法逃避问询。
只能爆红着一张脸,在男人一动不动的注视下,支支吾吾地给出解释。
“泽泽太难缠了……”
没错,就是这样。
宋浅在心里安慰自己。
要不是季裕泽要难缠,一直问个不停,自己也不至于编出如此荒唐的分房原因。
现在还落得个被季聿风发现的尴尬境地。
得了宋浅的回答,季聿风神色不变。
光从脸上,看不出男人信没信。
宋浅只知道,腰上那只手的力道,确实小了许多。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一口气还没完全松下去,季聿风还不放过她。
“要是季裕泽哪天想知道我们结婚前发生的事,你又打算怎么回答?”
宋浅敢保证,自己从男人眼中明明白白看到一行字:你打算怎么编?
宋浅沉默片刻,干笑了几声。
“到、到时候再说?”
促狭的笑意从季聿风眼底一闪而过,他不打算再继续逗下去。
而是摸了摸宋浅的额头。
“烧退了。”
说这话,男人关掉了床头灯,率先从宋浅身旁推开,然后平静地躺到了床上。
“睡吧。”
宋浅炸了眨眼,半响过后,才接受一个事实。
自己真的要跟季聿风同床共枕了,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
宋浅很快也跟着躺下。
她睁眼看着天花板,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宋浅醒来时,身侧已经没有了温度。
她走到客厅,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季裕泽。
“舅妈。”
季裕泽也一眼看到了宋浅,他从沙发上下来,很快走到了女人面前,扯了扯她的衣角。
“还好你没有什么事。”
宋浅的视线落到季裕泽的肚子上,眸光动了动。
她蹲下,摸了摸季裕泽的脸。
“我没事,倒是你,还好吗?”
前两天季裕泽的突发状况,是确确实实把宋浅吓到了。
现在想起来,都还后怕不已。
“我很好。舅妈,对不起。如果我当时早点醒来,你也不会被舅舅误会了。”
已经知道一切的季裕泽满心愧疚,这份愧疚直接表现在了脸上。
宋浅闻言,心下一软。
她心想,我被误会的时,你还在抢救呢,哪有什么早不早的。
“没关系,现在误会也解除了,我们两都十分安全健康。”
宋浅牵着季裕泽在沙发上坐下,刚想问他舅舅在哪里,余光就瞥见了自己被放在门口的行李箱。
明明早就被她拿到了新公寓。
宋浅的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
她看向身旁的季裕泽,试探性地开口:“泽泽,你舅舅怎么感觉什么都知道。”
“这世上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才奇怪。”季裕泽回答得理所应当。
也正是这份理所应当,让宋浅心底泛起疑惑。
季聿风只是因为出自擎宇集团,就能达到在海城无所不知的地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