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看了一眼玉簪,没有接过来,她想告诉谢昼真相,可是看到他蓬头垢面,可怜兮兮的模样,又突然不舍。
穆长风推了推沈知意,“他早晚都会知道的,你就告诉他吧。”
谢昼面色大变,“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知意正了正神色,说道:“你的簪子还是自己留着吧,沈知画她,她已经死了。”
“什么?”谢昼猛然起身,面前的桌子差点也被弄倒了。
沈知意十分平静,接着说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人我已经去看过了,确实是她,安葬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为你安排好的。”
谢昼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一时间失心疯了。
谢昼忽然紧紧箍住了沈知意的脖子,“是不是你杀了他们母子?你有任何事都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对他们动手?”
沈知意只觉得无法呼吸,脸上涨红眼睛瞪得很大。
穆长风情急之下飞身一脚,才把谢昼给踹倒在一边。
“扑通”一声谢昼落在地上。
沈知意不住的咳嗽,大口喘息着。
穆长风忙赶到沈知意身边,蹲下身子,安慰她道:“没事吧?”
只见沈知意的脖子上面已经有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穆长风忍不住冲着谢昼嚎叫,“你干什么?”
他冲了过去,挥手就是一拳头,“我告诉你,你现在已经身陷囹圄,不是什么三皇子了,你再敢这么做,我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谢昼已经疯了,他又哭又笑,脸上明明是笑着的,可是眼角又挂着泪珠。
“沈知意,穆长风,你们两个给我等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孩子?”
孩子大概是谢昼唯一的寄托了,现在没有了,难怪他会失心疯一样。
看着谢昼发狂的样子,沈知意不由得感慨,“虎毒不食子,即便像谢昼这样阴狠的人,孩子没了一样会难过。”
穆长风歪头问道:“你难道还同情他?”
沈知意微微摇头,“同情谈不上,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此时已经有一队狱卒过来,给谢昼带上了沉重的脚镣。
随着嘴巴被堵上,谢昼也无法再大喊大叫了。
穆长风把沈知意扶了起来,“咱们现在就走吧。”
沈知意忽然停下了脚步,“我还有几句话要跟他说。”
“我跟你一起去。”穆长风什么也没问,他相信沈知意,相信她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在穆长风的陪伴下,沈知意走到谢昼身边。
抬起头,只瞧见谢昼那张已经扭曲的面庞。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露出许多的眼白,往日整齐的鬓发也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疯疯癫癫的,完全没有了当日的非凡气度。
谁能想到,当初不可一世的谢昼居然会变成这副模样。
沈知意平静的看着谢昼,“我只是想告诉你,沈知画和孩子死于意外,他们的死和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也请你不要随便诬赖别人。”
说完后,沈知意转身对穆长风说道:“咱们走吧。”
次日,牢里传来了消息,说谢昼已经疯了,每天也不吃东西,见了人就骂。
消息传到顾珏这里,他把沈知意和穆长风叫了过来,询问他们的意见。
“你们说应该怎么处理他?”顾珏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所以把处理谢昼的权利交给了沈知意。
沈知意注意到,旁边还站着几个顾命大臣。
这几个大臣虽说一句话不吭声,但是耳聪目明,自己若是失了身份,恐怕不大好。
因此沈知意只是笑笑,推辞道:“这种大事,臣女怎么能做主呢?还是请皇上裁夺得办吧。”
顾命大臣们似乎松了一口气,心想这沈知意还算知趣。
顾珏却执意要沈知意处置谢昼,“姐姐干嘛这么客气?说实在的,朕能有今天,你们两个功不可没,所以我才让你们决定。”
沈知意再三推辞,顾珏执意如此。
这个时候,旁边的顾命大臣们再也看不下去了。
“启禀皇上,此事应该由您来做主,如果让沈姑娘决定实在不妥,俗话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皇上刚刚登基,万事都应该小心一些才是啊!”
“谁说不是呢!”随后旁边的几个顾命大臣也附和了几句。
顾珏听得极其不耐烦,“你们闭嘴。”
顾命大臣忙答道:“是。”
顾珏转面笑对着沈知意,“姐姐,你别听他们说的,朕知道这么做是合适的。”
“多谢皇上。”沈知意确实很想亲自处置了谢昼,为家人报仇雪恨。
尽管谢昼做尽坏事,把沈知意一家害得那么惨,可是沈知意本性纯良,不会去折磨谢昼。
“启禀皇上,就请您赐谢昼一杯毒酒,送他上路吧。”
“仅仅一杯毒酒就够了吗?”顾珏觉得,如果是自己,恐怕不会这么便宜了谢昼。
沈知意十分认真的点点头,“不错,一杯毒酒就够了。”
顾珏嗯了一声,“好,既然姐姐做了决定,那就赐他一杯毒酒吧。”
谢昼作为三皇子,又是曾经谋反过得人,是必须要死的,只不过怎么个死法不能确定罢了。
大牢里,谢昼白天疯癫,夜晚安静,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大牢里,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端正坐着。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还窃窃私语,大家不明白他是真的疯了,还是装的。
谁也懒得理他。
虎落平阳被犬欺,更何况是彻底败了下来,身陷囹圄。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是铁锁的声音。
门开了,一个狱卒端着一壶酒进来。
他毕恭毕敬的把酒放在谢昼面前,给他倒了酒,“皇上赐酒。”
散发中隐约露出一张略显狰狞的面孔,谢昼忽然哈哈大笑,自知大限将至,如今已经是心如死灰一般。
忽然,他起身把那毒酒掀翻在地,“我不服,凭什么他一个黄毛小儿那么厉害?我居然败在了他的手里。”
皇上赐酒,谢昼不肯喝。
几个狱卒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两个人便强行拉着谢昼,把毒酒灌了进去。
皇宫大殿外,阳光明媚,和暖的太阳晒得人懒阳阳的。
角落处还有一只猫在打盹。
书房里头,顾珏正埋头批阅奏折。
他批阅完了以后,几位顾命大臣也会帮着看。
也免得这小皇帝太任性了,做出不好的决定。
不过谢昼高出这个年纪的处理事情的能力让人惊叹。
顾命大臣们看完了顾珏批阅的奏折后,都觉得不可思议。
“皇上从未受过专业的训练,怎么能把折子批得这么好啊!”
“是啊,咱们皇上实在是太厉害了。”
顾珏打了个哈欠,把笔一扔,“今儿的事情完了没有,朕还想出去玩玩呢!”
顾命大臣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启禀皇上,很多事情都没有完呢,您可是做了皇上的人啊,可不能整天想着玩了。”
顾珏听得心烦,他摆摆手,“你们几个老家伙每天不会说别的,真是没劲儿。”
说话间,小顺子过来禀告,悄悄在顾珏耳边说了几句话。
“皇上,大牢里头那位,已经死了。”
顾珏的脸色丝毫没有变化,“知道了,后事你们去料理即可,不必过来告诉朕了。”
顾珏端起茶碗,一只手把茶盖子掀起来拨了拨茶,只觉得闻到了一股茶香。
外面有人过来禀告,说是穆长风求见。
顾珏忙放下茶碗,“好,你让他赶快进来吧。”
顾珏不自觉正了正身子,这几天他每每被那几个顾命大臣言语唠叨着。
虽然会觉得很烦恼,可是眼下来看,顾珏居然把他们的话听进去了。
穆长风走进大殿,只见顾命大臣都在,他并不敢太张扬,恭恭敬敬的行叩拜大礼,“参见皇上。”
顾珏刚要露出笑容,却发现顾命大臣们正板着脸盯着他,着实让人不快。
顾珏挺直了身子,徐徐抬起右手,“爱卿平身吧。”
顾珏又咳嗽了一声,对那几个顾命大臣说道:“几位没什么事了,不如离开,朕这里没什么要问你们的了。”
李阁老上前一步,说了一套冠冕堂皇的话,总而言之就是希望顾珏能把他们留下来。
把顾珏给烦的,他干脆板起脸,拿出自己皇帝的架子来,“朕说了,这边没什么事你们退下吧。”
李阁老意识到,小皇帝生气了,便想着确实没什么大事,不必与他计较什么。
李阁老便招呼其他的三位顾命大臣,叩拜过后,悄然退了出去。
御书房里头只剩下穆长风和顾珏二人。
顾珏这才放松下来,刚才端坐得如同一只雕像,实在是不符合他的性子。
“穆哥哥,你快过来,咱们两个可以去比试比试拳脚。”
穆长风哑然失笑,他顿住脚步,止步不前,“不行,皇上,我今天来找你可是有事。”
“什么事你快说?”顾珏始终跟穆长风他们很亲近。
穆长风也不见外,他拉着顾珏坐在地上一级台阶上,“我想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