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睡不睡?”
沈长风嫌弃睁眼。
谢锦词暗道大约是自己想多了,她早晚要成为他的女人,这种时候,他应当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她抱着小花被,忐忑地躺了下去。
却紧紧贴着墙壁,与沈长风隔了老远。
沈长风对着她的后脑勺,轻笑,“你这样睡,不难受吗?”
床帐昏暗。
少女声音软软糯糯,还带着怯意,“不难受……”
沈长风舔了舔唇瓣,一把把她捞到怀里。
少女的身体绵软香嫩,抱起来的手感非常舒服。
他埋首在她颈间,深深嗅了口她的体香,声音嘶哑了几分,“谢锦词,你好香啊。”
谢锦词浑身轻颤。
男人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脊背,大腿横在她腰间。
她呜咽一声,快要哭了,“沈长风,你想干嘛?”
沈长风强忍着,声音低哑:“别乱动,明天要早起去沈府探望祖母。”
“哦……”
谢锦词艰难地保持不动。
长夜过半,月亮从窗外隐去,启明星悄然升起。
谢锦词已经睡着了,呼吸绵长安稳。
沈长风抱着她,却是彻夜不眠。
明知道和她在一张床上根本不可能睡得着,但他就是忍不住。
他在给自己找罪受。
他坐起身,借着帐外琉璃灯暗淡的光,瞥向熟睡的少女。
她睡着了却仍旧防贼似的紧紧抱住缎被,娇软的身躯猫儿般团成一团。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伸手替她摆正睡姿。
摆着摆着,那手就不老实了。
指尖做贼似的伸到她寝衣上,他犹豫片刻,轻轻解开她寝衣的盘扣。
少女藕荷色的肚兜泛出缎面柔光,腰肢纤细不盈一握,线条完美的浑圆诱人至极。
指尖触及到的白腻肌肤,比丝缎更加嫩滑。
沈长风喉结滚动,难耐地舔了舔发干的唇瓣。
“算了,将就着点吧。”
他褪下了那只藕荷色肚兜。
……
翌日。
天刚亮谢锦词就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看见沈长风还在酣眠。
她趴在枕边细看,男人睡着时沉静凛贵,睫毛漆黑修长,鼻梁的线条非常挺拔,嫣红薄唇形状完美。
她摸了摸他眼角下的那粒朱砂痣。
画龙点睛般的艳丽,让他看起来少了些威慑力。
正要收回手,沈长风忽然握住她的手腕。
男人不知何时醒的,桃花眼弯如新月,“好看否?”
谢锦词脸一红,悄声嘀咕,“我又没看你……今儿去探望祖母,咱们该起床了。”
她坐起身,穿了绣鞋踏进屏风,脱掉寝衣却瞧见自己肚兜上残留着大片的奶白液渍。
她皱眉,“沈长风。”
沈长风自顾穿衣,声音懒懒,“你的换洗衣裳在橱子里。”
“不是这个。我肚……肚兜上有奇怪的水渍。前几个月在漾荷院时,我手上也有过这种东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沈长风扣腰带的动作顿住。
片刻,他掩饰般咳嗽两声,“大约是妹妹不爱干净,糊上去的口水吧。”
“口水是这种颜色吗?”
“唔,那我就不知道了。总归就是妹妹不爱干净,你作为女孩儿家不能邋遢,知不知道?”
谢锦词闷闷不乐地鼓起腮帮子,决定还是换一件肚兜。
两人乘马车来到沈府,老太太已经带着全府的人等在降鹤院。
这是沈长风得封瑾王后,第一次回沈家。
老太太喜得什么似的,没等他行礼就亲自扶他起来,迭声询问战场上可遇到过危险,又问瑾王府落成大礼什么时候办。
沈长风握住谢锦词的小手,温声道:“回祖母话,瑾王府落成大礼,打算和婚宴一起办。”
老太太愣了愣。
沈长风含笑望向谢锦词,“皇上已经为我和词儿赐婚,婚期定在腊月初五。”
老太太愣了很久,突然把沈长风拉到后厅低声询问:“你是不是威逼胁迫你五妹妹了?!”
沈长风好笑,“祖母,你孙儿玉树临风,如今又手握权势,多少女人求着嫁给我?五妹妹嫁我做侧妃,是她的福气。”
老太太皱眉,“侧妃?”
沈长风随手拣起果盘里的花生糖扔嘴里,“不然呢?啧,从前黏容折酒黏成那样,还给她做正妃?我这心里还不舒服着呢。”
“那你娶了正妃,词儿怎么办?”
“不娶正妃。”
老太太盯着他散漫嚼糖块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分明是想让词儿做正妃的。怪你自己,从前向皇上请旨不准词儿做正室,现在好了,自己挖坑自己跳进去,怪得了谁?”
心思被拆穿,沈长风没吭声。
老太太想了想,又道:“我听说前几日宫中宴会,词儿她……”
“这都是我们晚辈的事,祖母不必操心。”沈长风不以为意,“更何况,祖母觉得我在乎的是那种东西?”
老太太无奈摇头,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你呀,也就词儿才能镇得住你!”
沈长风笑眯眯扶住她,“我已经向圣上请旨,册封祖母为一品诰命夫人,祖母可欢喜?”
这么说着,却察觉到老人家清瘦太多。
他瞥向老人的脸。
老人瞧着面色红润,可细观之下,那层红润分明是拍上去的胭脂。
祖母她的身体……
沈长风眯了眯眼。
厅堂内。
沈长风和老太太去后厅说话,谢锦词独自坐在堂中,略有些不自在。
因为满堂人都在打量她。
郭夫人也在其中,她向来心高气傲,一心想让自己儿子沈廷逸把沈长风比下去,可谁能料到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庶子,竟突然成了异姓王?!
她儿子就算骑快马,也赶不上沈长风的升迁速度啊!
她心中百感交集,但再不敢像从前那样对付沈长风,只敢对谢锦词恶语相向,“恭喜词儿,即将成为我们沈家的媳妇。”
谢锦词腼腆。
从前她唤义母的人,一转眼居然成了她婆婆……
她垂下眼帘,温声道:“我年幼,今后做错的地方,还请义母见谅指教。”
“哟,指教倒是不敢谈。”郭夫人拿帕子捂住嘴,“词儿何必再叫我义母,你如今是大司马府的女儿,我可担不起你这声义母。不过你也算走运,风家倒台了,你又攀上咱们覆卿这棵高枝儿……主要还是我们覆卿心善,不在意你是否是完璧之身……”
她越说越离谱,中间陈语薇咳嗽了声,她却连停顿都没有。
谢锦词难堪。
她紧紧抓着绣帕,四周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觉得他们仿佛能够穿透那一层层衣裳袄裙,把她盯出个窟窿。
正难受时,沈长风扶老太太出来了。
老太太心疼谢锦词这段日子受的委屈,又怜惜她身世凄苦,于是把她搂在身边细声安慰。
沈长风则被沈腾叫到了书房。
年近四十的男人,面对他时心绪万般。
他知道沈长风是有能力的,然而他花了十几年才能来上京做官,可沈长风却一步登天,直接就成了异姓王。
这心理落差,不是一般大。
他示意沈长风在大椅上坐了,绷着脸道:“高处不胜寒,王爷不是那么好当的。你看肃王,他每年冬天都会回上京向皇帝述职,听说皇帝今年还有意留下他的家眷住在上京,说得好听是恩赐,说得不好听,分明是留他们做人质。”
沈长风颔首,“父亲教诲,我记下了。”
沈腾沉默了下,又道:“你和廷逸兄弟一场,廷逸蠢笨,比不得你聪明。你在上京人脉多,我……希望你能多帮衬帮衬他。”
“好。”
沈腾见他答应得干脆,也不知他是真答应还是假答应,只得岔开话题,“你要娶词儿做侧妃?”
“是啊。”
“词儿是我看着长大的,这桩婚事我倒没有意见,但是长风,你要想清楚,如果风家没有倒台,那么你娶词儿名利双收。但风家背负着罪名,你娶词儿,对你将来要做的事——”
“沈叔叔。”
沈长风打断他的话。
沈腾不解,“怎么?”
他是真的心疼谢锦词,也是真的在为沈长风打算。
“我将来要走的路,不会拿女人做筹码。况且,如果我连喜欢的女人都护不住,我的仇恨,我的抱负,也都不用继续下去了。”
“长风,你真的想好了?”
“是。”
沈长风朝他郑重作揖,转身踏出书房。
降鹤院。
沈府一大家子用完午膳,谢锦词跟着沈长风去了厢房。
她在窗边坐了,自顾斟茶。
沈长风坐到她身边,搂住她的细腰,“我不在的时候,可有受委屈?”
谢锦词摇摇头,喝了口热茶。
沈长风黏人的大狗般轻轻蹭她,“这么不开心,定然是受了委屈。让我猜猜,是郭夫人欺负你?”
谢锦词沉默。
沈长风轻笑,“谢锦词,你可是瑾王侧妃,比郭氏的身份不知高到了哪里。如果她敢欺负你,你就狠狠怼回去。有我撑腰,怕什么?我的小词儿就算在上京城横着走,谁又敢说半句不是?”
谢锦词盯向他,“沈长风。”
“嗯?”
“王爷之位,你还没有坐稳。高处不胜寒,不要轻易得罪太多人。”她斟酌着措辞,“我舅舅兄长去了边疆,我没有可以帮你的家世背景,也不懂朝中的阴谋阳谋。唯一能够叮嘱你的,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沈长风挑着眉头看她。
午后的阳光从花窗透进,她白皙的面容仿佛透明。
朱唇精致小巧,樱桃似的可爱。
但最吸引他的是那双眼睛,小鹿般清澈干净,满含对他的担忧。
他低笑,伸手替她捋开额前碎发,“傻妹妹,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谢锦词没好气,“不许再说我是猴屁股!”
沈长风鼻尖抵上她的,声音低哑而认真,“像贤淑的妻子。”
谢锦词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