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君竹在对待感情这个问题上，始终还是做了顾茉莉很不喜欢的俗人。
她现在总算明白过来，当时为什么父亲不赞成她和郝东走到一起她会听话。那是因为这么多年，她的心从来都没有在郝东的身上停靠过！
她只是当时不知道爱上是什么样，不知道该要怎么拒绝，错把这样的感觉当爱情。
真正把心附在某个人身上，怎么可能会因为旁人的三言两句就能抽回来？就像即便肖君竹隐瞒央子这件事，已经突破了她能接受的底线，可她宁愿这么回避的拖着，也不愿意去找肖君竹问个清楚以后，去说要分手这样的话。
她还是想爱的，想说服自己接受后，再爱。
顾茉莉纵然再不愿意承认，她时时刻刻都想关注肖君竹的事实。可她在行为上关注肖君竹空间说说和朋友圈的时间，明显多了起来。
但凡空闲下来，就会暗搓搓的点开肖君竹的头像。
肖君竹几乎不发工作之外的动态，最多也就是转发下行业动态和公告什么的。
顾茉莉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去翻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有个地方发泄和寄托，对肖君竹的思念。很偶尔会在下面点个赞，实在憋不住的时侯也去会想要去留言，可每次把字打出来发上去，不管发什么都感觉到，这是一种妥协和接受，然后又赶紧去删掉。
女人心，海底针。
如此细腻和敏感的心底，肖君竹怎么可能会察觉得到？他甚至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过，顾茉莉给他下面留过言。如果看到他肯定要回复的，就像其他人评论他也耐心回复一样。
所有说说和朋友圈，何佳慧评论最频繁，不管发什么她都要去回复上两句。在肖君竹看来，何佳慧有求知欲当然是好事，所以都是不厌其烦地跟她互动解释。
朋友圈里顾茉莉看不到，可说说里的评论和回复顾茉莉一目了然。
就如前两天转发院里考核的考试，何佳慧留言“呀，感觉好难。”肖君竹几乎是秒回：“只要基础扎实认真复习再全面思考，其实不难的。”
然后两人就想细节，你来我往的在那条说说下面聊了起来，关键是他们聊的时侯，顾茉莉就手贱的一遍遍刷新网页，每次刷新都能看到新的内容。她摸着胸前肖君竹送给自己的项链，心里像是被塞了整框柠檬后又被锥子扎进去，酸痛得她的心直抽搐，百般不是滋味。
她点开何佳慧的头像，悄悄进了她的空间。
从何佳慧的空间，顾茉莉才知道肖君竹给她送海鲜和上次在彭州出差，都是刚刚去给何佳芯上完坟。顾茉莉钦佩自己的记忆力，竟然可以把所有和肖君竹有关的时间线，记得如此清晰！那是一种表达不出来的憋闷情绪，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去和肖君竹说什么。
只得是，让各种情绪在心里翻滚。
眼看二建考试的时间越来越近，顾茉莉甚至连复习的心思都没有，整个人和心态全盘崩溃。考试前两天，肖君竹在微信上问她：“要考试了，没问题吧？”
“嗯，还行。”顾茉莉心乱了。
“我也觉得你没问题，只要不紧张临场别发挥失误，都不会有问题。”
“是。”
“考场在郊区，到时候我来接你过去。”
“你......你要送我？”
就因为肖君竹主动说要送考，顾茉莉决定先把央子的事往心里收一收放一放。然后在接下来几天，疯了似的加班加点按复习。
等到考试这天，早早地等在楼下，看到肖君竹的车过来，兴高采烈就冲了过去。冲到车前就看到，副驾驶上坐了个何佳慧。悻悻地靠近，肖君竹探出头笑笑：“我妹也考。”
“噢。”顾茉莉所有情绪都被卡住，坐在后排拘禁得把头往窗外转去。
性格外向热情的何佳慧，一点儿也不生疏，扭头问：“姐，你复习得怎样？”
这声“姐”其实叫得挺甜的，可顾茉莉听着就是不哪儿都不对劲儿。明明看起来俩人年纪都差不多大，凭啥你上来就叫姐？碍于肖君竹在，淡淡地说：“还行。”
“看你这样肯定没有什么问题，我可就惨了。刚来单位好些工作都不熟悉，又要应付这样的考试，感觉好多地方都不是特别。算了，就算是考挂了就像我哥说的，当是去练习。”
“我哥”这样亲昵地称呼，从何佳慧嘴里说出来完全没有违和感，顾茉莉听起来却是无比扎心和刺耳。勉强挤出笑容轻轻“嗯”了一声，继续扭头看窗外。
倒退的风景让她心里翻滚起来，说不出来的纠结和煎熬。
“看不懂的地方，我不都跟你讲过了吗？你去别紧张就行，只要不紧张看过的内容都能记得。”肖君竹对何佳慧讲话的时侯，不用看他的脸都能听得出来是宠溺的表情，说完好似又想起叮嘱顾茉莉：“你也是，别紧张。”
顾茉莉向来都是考场战将，按老师的说法哪怕外面在打战，只要她看见试卷就能立即平静下来进入状态。但是今天坐进考场，肖君竹和何佳慧的脸总是交替着出现在脑海。
她知道，完蛋了。
眼看临近要交卷的时间，强压着性子答题的顾茉莉，离完成整卷还是差了一大截。心里越来越慌的她索性直接站起身，把没有做完的试卷给交了上去，躲着肖君竹的车自己去到公交车站，慢悠悠地乘车回母校准备去好好吃顿火锅鱼，自己安抚战败的自己。
路上肖君竹打来电话，问她怎么还没出来？
“我有事先走了。”
“不是刚才考完吗？你提前交卷了？”
“嗯。”顾茉莉一脸如被霜打过的样子，说完抬头就看到那家冷锅鱼，又听着耳边肖君竹说话的声音，想起两人去年在这儿酣畅淋漓吃的那顿，不禁鼻子一酸......
顾茉莉被自己的矫情给吓到，没等肖君竹说完话就挂掉电话，冲进去让老板赶紧上菜！
好些人吃东西都是吃几口就饱，但顾茉莉越是心情不好的时侯，越是吃饱了还要吃好几口。大概是在这个时侯，吃下去的东西才不只是为了果脯，心里得不到满足，那至少要让嘴和胃得到满足吧？
掐着最后一趟公交车收车的时间点，顾茉莉才放下筷子结账往回走，当她稍微闲下来没事做的时侯，又开始想肖君竹。那种思念随着时间越来越晚，越是加剧得让她难以忍受，忍不住打开手机又去刷他的说说和朋友圈。
没有更新，有些落空。
万芳的酒吧正是上客的点，她把顾茉莉安顿在二楼，让她先一个人坐会儿，等她下楼忙过正点再来陪她。突然间要一个人坐在一个空间，顾茉莉鼻尖发酸：“师姐。”
“这是，失恋了？”万芳一眼就看出了顾茉莉的异常：“你要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要是你再晚来一会会，说不定我就走了。算了你等我几分钟，我下去安排好久好。”
“酒。”顾茉莉挤出一副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喝完什么都不会去想的那种酒。”
“还魂酒啊？不好意思，我这可没有。”
“随便。”
“可我这里也没有随便啊小姐。”
“那......还是喝茶吧。” 万芳嫣然一笑，不急不慢地从柜子里找出一套新茶具：“这是我前两天才去日本买回来的，还想着改天你和薛靖来，再拿出来呢。”
万芳不知道薛靖的离开，顾茉莉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起。现在这种心情下万芳忽然提到薛靖，更是给顾茉莉添加了一份难受。
他和雷悦那么多年的长跑都会分开，她和肖君竹凭什么坚挺？
随着万芳那不急不缓地的动作，顾茉莉开始慢慢平静下来。才发现自己从早上到现在的时间，好像是都是在做梦一样，任何的思绪和行为都好像不受自己控制。
按理说，她是个标准的理工女，不该这样的啊！
她的理智和逻辑是会超过正常女生的，很多时侯即便要生个什么气，她都会在脑子里罗列出清晰的思路，去计算生气的成本和带来的后果，然后判断到底值不值得去生这个气。
基本上经过计算就觉得没有生气的必要，过会儿自己想明白，也就不会再去纠结了。
但是这段时间她完全无法计算成本，就连交白卷这种事都能做的出来！再怎么说，现在的自己没有工作，这份资格证说直白点关系到钱，折算成本怎么也不会是这样啊？
就着茶，顾茉莉把这段时间的事情讲了一遍。
她一讲完，万芳就笑了。
“笑什么啊？”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那样子吗？”
顾茉莉摇头。
万芳夹着烟的手戳了戳顾茉莉的胸口：“醋坛子给打翻了，怎么可能平静得下来？”
“醋坛子......”
原来吃一个人的醋是这个样子的？可明明她是何佳芯的妹妹啊，她跟肖君竹怎么也都不可能会是那样的关系，她哪有什么醋好吃的？
这，不应该。
“想爱就去爱，想说什么就去告诉他，想怎么做就去做，别有那么多顾忌和担心。万芳递给顾茉莉一盏茶，道：“真爱上了谁哪儿来的什么骄傲，有机会去爱，已经是幸事了。”
“可如果时而能够感受到对方的爱，时而又觉得他心里没有你，怎么办？”
“你能感受到那就一定是爱，你感受不到的时侯，或者是事出有因。凡事先往好的方面去想，爱情也是一样。爱上就去飞蛾扑火，过程就是最好的结果。”
顾茉莉回家的一路上，都在翻来覆去的咀嚼万芳这番话。心想着，难道她是真的要去找肖君竹问个清楚说个明白？或是，在某些时侯做个不那么理智，不那么识大体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