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归家的感觉真的是棒极了!
恰好回宫的路上能经过林氏医馆,想来林婴已经很久没有和祖父见面,秦璴便让她先回去看看。
而李婉芊,在她的一番死缠烂打之后,不得已也把她一并带了过来。
林婴已经一颠一颠跳下马车跑了进去,秦璴在后面跟马夫交代了些什么,还未等他说完,林婴突然又跑出来,面露惊恐:
“祖父进宫去了,皇上要不行了。”
黑云翻卷如墨,风雨如晦,山雨欲来风满楼。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竹月焦急的跑到林婴身边。养心殿的大门紧闭,数十个妃子和下人在殿前惊慌的走来走去。
若是皇帝没了,在座的所有人都要为他陪葬。
“发生了什么了?”林婴控制竹月的情绪:“不要慌,慢慢告诉我们。”
“我不知道。”竹月害怕的快要哭出来:“我就看到老爷匆匆忙忙的进宫,他们说上皇上早朝的时候还好好的,突然就没知觉了。”
突然?秦璴和林婴相视一眼,此事诡异的很,福德忙开了殿门让二人进去。
殿中满是汤药的腥臭味儿,皇后的凄厉哭声惹的人一阵心烦,皇帝正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
“父王!”秦璴风风火火的走来:“皇上可有好转?”
珩王忍着头疼闻声转来,把他拉到一旁,思索片刻道:“林太医说,皇上的身体并没有大碍。”
“那为什么……”
“不知道。”珩王揉了揉眉心,眸中满是疲倦:“只能相信林太医了。”
另一头,林婴悄声走上前去,林太医恰好施完最后一根针,看到她不禁一愣,继而低声道:“回来了?你来看看,说不定有什么办法。”
林婴点点头,拂袖搭腕。皇帝的脉搏强劲有力,甚至比一些年轻人还要健康。林婴眉头一沉,伸手掀开皇上的眼皮时,皇帝突然睁开了眼睛,林婴的笑容刚浮上脸颊,腕上的刺痛却让她猛地僵住。
皇后惊叫一声,秦璴脸上忽变,猛地冲上前将她拉开,毯上血色一滴滴蔓延延长。
“秦浩你疯了!”珩王的怒吼声响彻在耳畔。
仿佛是等着秦璴靠近般。就在刚才那一瞬,昏迷不醒的皇上猛地坐起身,眼球完全染黑,自他嘴里射出一道银针直直没入秦璴的胸膛。
事情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那银针虽细小但不知是何物制成,秦璴的唇瓣逐渐加深,捂着胸口跪倒在地上。
而皇上见计谋得逞,嘴角勾起的微笑森森骇人。突然他猛掐住自己的脖子往一旁折去。“咔擦”一声,倒在床上没了气息。
“报————”
殿门又被人打了开来:
“贼寇突然发力,抗寇一战人马损失惨重!”
秦璴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倒在林婴怀中晕死过去。
没有人注意到,从皇帝的口中窜出一道黑烟,钻入秦璴的宽袖之中。
房顶之上,债站起身,掌中蓝光消散,指玉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魔王竟然没处死你?”
债早知他会来,冷嗤道:“不仅没处死我,他还要处死你。”他转过身,对上的是秦偿那漫不经心的脸:“他要我杀你。”
秦偿略感意外:“你竟然会告诉我这些?”
债斜睨他一眼,没有接他的话头:“十一被关进万仞深渊了,想救他现在还来得及。”
秦偿面色一凛,“什么意思?”
“听不懂人话吗?”债鄙夷道:“他被发现了,我不杀你,让你去……”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不见。
……
福德将秦璴放在软榻之上后,林太医忙上前把他的脉,施针稳住他体内流窜的毒素。
扯开他的衣服,看到他胸前的伤势,珩王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鸷。
怎么事赶事的来……
皇上驾崩一事断不可在此时说出去,此事尚有蹊跷,若贸然传出恐造成惊慌。珩王揉了揉眉心,低声在福德耳边吩咐了什么,福德答应一声猫着腰跑了出去。
施针的速度总没有毒素撺掇的快,秦璴虽还在昏迷中,却死死的皱着眉,痛苦的轻哼着。
这可是他最疼爱的儿子,竟然被人伤成这样!珩王的心都要被拧碎了。
血色在他眼中浮现。
颤抖着施完最后一根针,稳住秦璴的心脉之后,林婴浑身脱力跪倒在地。还未等她松下一口气,余光看见珩王面无表情的转身,朝外走去。
林婴略有些不安的看着他的背影,现在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他的身上,珩王每一步的绝决让她愈发的感到恐惧。
直到……
他拿出了虎符,冰冷狠戾的声音响彻整座宫殿:
“传我命令,即刻出征,杀贼寇个片甲不留!”
随后的几天东宫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满御林军的守卫,如此大的阵仗就算林婴想刻意隐瞒也隐瞒不了。
秦璴未醒,不过现在只是昏睡,并非昏死过去,已经有了自主意识,能够吞咽东西了。
体内的毒素已经被皆数拔除干净,林婴日日夜夜给他熬制补药调养身子,就怕以后留下后遗症。
情况一天天好转,秦璴人虽还糊涂,但面色已经好看了许多,脉搏也开始强劲有力起来。
但昏睡的人总是面临一个巨大的问题,有吃有喝自然也要有进有出。一个大活人,不管你是光芒万丈的大明星还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都需要拉撒这两步骤的不是?
当然,这个世界没有大明星也没有超级英雄,如果不帮着解手,只会出现历史上第一个被排泄物憋死的皇帝。
所以林婴不得不亲手为炎国未来的江山社稷排忧解难。
每天轮流在殿内站岗的侍卫们看的是目瞪口呆,这和挤奶工一般的手法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终于有一天,一个胆儿大的侍卫憋不住问道:“林小太医,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婴翻着白眼把手中的尿盆子递给他。老娘这芊芊玉手是用来对镜贴花黄的,要不是因为这人是自己未来的相公,谁愿意干这活啊!
“你要是不想炎国毁在这些上的话,最好闭上你的嘴。”
侍卫在炎国将来和殿下被亵渎之间思索在三,很明智的选择了闭上嘴闷头做事。
林婴苦笑不得,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自愿做这些事情,也不知道他何时才能够醒过来。
秦璴,看你将来要怎么待我。
抗寇战役有了珩王和御林军的协助之下如虎添翼,虽没能完全扭转局势,最起码双方能势均力敌打成平手。
但诡异的是,每当手中的砍刀砍下时,总会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将众人掀倒在地。军营中渐渐流传着贼寇中藏有邪祟的说法。
珩王看着案上的计划图,心中混乱如麻。
每天都有信件写来汇报秦璴的身体状况,但这场战役如果没能打赢,秦璴的皇位坐的也岌岌可危。
但若是打赢了,必定也让炎国元气大伤,铖国定不会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
他揉了揉眉心,长叹一口气。
……
秦璴醒来已经是半月后的一个黄昏。
林婴这段时间实在太累,又是熬药又是照顾病患,做饭的活只好让竹月一人包下,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宫中的厨子她一个也不敢相信。
晚饭时间,林婴已经饥肠辘辘,双眼放着绿光冲到偏房准备干饭。
竹月正在熬汤,看到她进来,兴高采烈的端出已经做好的饭菜,贴心的舀好了汤。
林婴bia叽一声在竹月的额头上亲上一口,还未等手中鸡腿送入口中,门外突然有侍卫闯入:
“林小太医!殿下醒了!”
手上的鸡腿霎时就不香了。
林婴端着鸡汤走了过去,大老远就听到殿内某人在大发雷霆。御林军统领站在门口,面露苦涩的看了她一眼。
“发生什么了?”
统领苦笑一声,低声道:“林小太医快去看看吧,殿下不让我进去。”
林婴忙推开门探了个脑袋,装作不经意的咳了咳,里面一下没了声音。半晌,秦璴耐着脾气低气压的吩咐:“你们下去吧。”
众将士们如获大赦,路过林婴时都感激的朝她抱拳行礼。
林婴进了屋,把鸡汤放在桌上。世子殿下侧靠在塌上,瘦了一圈,骂过人之后本来没有什么血色的脸都染上了红晕,连双眼都更加炯炯有神。
“先把汤喝了。”林婴把过他的脉后道:“凉了就不好喝了。”
秦璴这才一脸怨气的走过来,林婴边整了整幔帘边问道:“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还发那么大的火?”
秦璴一听到她提问就来气:“这么多人不知道干什么吃的,被关的还是死牢,竟然还能让贼寇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跑了!万一他带了些不利于我们的情报回去,这仗还怎么打?”
林婴错愕:“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天夜里。”
“他自己跑的?”
“不清楚,门口的守卫都被他敲晕了。”秦璴气不打一处来。
“你怀疑这和给皇上下蛊的人是同一个人?”林婴看出了他眼中的困惑。
“不排除这个可能。”秦璴忽然倒吸一口冷气,捂着胸口。
林婴连忙扒开他的衣服。好在伤口没裂,那不起眼的针眼却比一般的刀伤还要更难愈合。
“少发脾气,你现在可经不起这么闹腾。”
秦璴笑着称是,可下一秒,又是一阵刺痛。林婴惊恐的发现从针眼处有黑线朝四周蔓延开来,黑线交织重叠,最后竟形成了一个异样的图腾!
这是……林婴面无血色。
这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