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卫璃正和钟苗苗通电话。
身为底层编剧，钟苗苗不像卫璃可以自由控制假期时间，她的休息日十分短暂，刚回盛宁就得去工作室继续当苦力，给大编剧们打下手。
可能是因为郑励然出了那个堪比连续剧的负面新闻，工作室里人心惶惶。
刚回来的钟苗苗敏锐地嗅到了其中的异常，一下班，她就兴冲冲地回来给师父汇报情况。
“……戴宇和他那个娘娘腔徒弟今天根本就没出现，不知道是不是偷偷接私活去了，赵艳芸一直在避着人打电话，我怀疑她辞职信都打好了。”钟苗苗一边拆外卖的袋子，一边嘀嘀咕咕地道。
她说的这两人是工作室里跟卫璃资历差不多的两位编剧。
卫璃拿着手机，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浏览网页：“这么说郑励然今天也没去？”
“他好几久没出现了，听工作室里其他人说，自从去了惠湾回来就没出现过。”
这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用郑励然自己的话来说，他只需要“把握大方向”，十天半个月来一趟差不多也就足够了，只不过跟以往不同，这回因为网络上的负面新闻，大家都人心惶惶起来。
卫璃想到什么，登录邮箱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发件人为郑励然的，便问：“郑励然什么也没说？”
“没有，”电话那头，钟苗苗唏嘘又八卦地道，“自从他出了这事，工作室正在接洽的好几个项目都突然暂停了，几个甲方跟约好了似的，拖着不表态，估计就是想看看郑老师这回能不能全身而退。”
不能的话，他们自然会另选一家编剧工作室合作。
卫璃挨个浏览未读邮件，闻言唇角勾起，新鲜道：“都这样了，他还在当缩头乌龟？”
“可不是嘛。”钟苗苗啃了一口炸鸡，含糊道，“现在估计只有冯甜能联系上他了，不过冯甜也一直没出现——她总共也没来过工作室几次就是了。”
听见这个消息，卫璃落在鼠标上的食指轻点两下，打算回来就辞职的心思淡了几分——这会儿递交辞职信，没人批也就算了，事后还很容易被郑励然倒打一耙，还是等这事淡了再说吧。
不过挂着郑励然工作室旗下编剧的头衔，在这个节骨眼上想接私活恐怕也不大容易，看来她即将迎来工作以来最长的一个假期。
胡思乱想着的卫璃打开下一封未读邮件，却发现这竟然是一封工作邀约！
她刚刚还以为暂时接不到活了呢……
电话那头的钟苗苗还不知道师父已经在忙活别的，嘀咕完工作室的现况，话题又跑到了自己身上：“师父，你有没有认识的靠谱女生，想租房的？我之前在租房网站上挂过消息，结果打电话来的要么是中介要么是男的！我明明写了只租给年轻的单身女生！”
吓得她赶紧把租房信息撤了。
“靠谱女生？”卫璃从邮件上收回注意力，想了想，“我身边好像没有最近要租房的。”
“啊……看来我只能继续一个人住了……”钟苗苗可怜兮兮地道，“跟你住一个房间那么久，冷不防回来一个人住还怪吓人的。”
卫璃笑了一会儿，安慰她：“我帮你留意着吧，你也别太着急，这事儿也要看缘分。”
“嗯嗯！”钟苗苗等的就是这句话。
挂断电话后，卫璃仔细看了一遍那封工作邀约。
是一位几年前曾经合作过的制片人发来的。
邮件里除了无意义的寒暄，主要是说他手里现在有个很不错的梗概，问她愿不愿意扩写成剧本。
看到这里，卫璃迟疑了一下。
她其实不太喜欢改写别人的梗概。
剧本梗概不同于点子，基本上该有的起承转合都有了，扩写起来难度相对没那么大，但是也没什么意思。
以前还是底层编剧的时候，为了攒钱攒资历，写写这种半成品也就罢了，现在她自诩也是个小有名声的编剧，再回去写这种东西，着实有些浪费时间。
或许对方也是因为觉得希望不大，才会用邮件的方式来问她。
她想了想，委婉拒绝对方的好意。
发完回复邮件，微信响起提示音，卫璃随手拿起来一看，是裴鹤轻发来的消息。
裴老师：我妹终于走了。
只有一行字，没有表情包，卫璃却看出一股解脱的意味。
她眼底含着笑意，抿起唇想了想，回复道：“你在暗示什么？”
裴鹤轻没有回复，过了一会儿，他发来一个视频通话的申请。
卫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睡衣，庆幸还没来得及卸妆，接通视频。
裴鹤轻似乎在外面，逆光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透过他身后的玻璃窗可以看出里面是个卧室。
他转了个身，面朝着光源，也让卫璃看清了他所在的位置。
“你在阳台上？不嫌热吗？”卫璃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手机支架，将手机立在桌上。
“还好，可能是前两个月热习惯了。”裴鹤轻眼底带着笑意，“还没睡？在忙什么？”
“待会儿就去睡了。”卫璃关上电脑，一手托着下巴，提醒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裴鹤轻慢悠悠地“啊”了一声，知道她指的是刚刚发的那条微信：“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家的家庭影院还不错，至少不会看到一半被噪音打扰。”
“哦……”卫璃像是信以为真，“不过我最近不想看电影哎。”
“真遗憾，”裴鹤轻看着视频里的恋人，顿了几秒，还是没忍住，“你真的不打算搬来跟我住吗？”
“不。”卫璃的态度很坚决。
“那等你朋友结婚，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在托人留意合适的房子了，过一阵就搬出去。”卫璃道。
裴鹤轻沉默片刻，扯扯嘴角，笑容里带上几分自嘲：“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不是因为这个，”卫璃捞过身后垫着的抱枕抱在怀里，语气故作轻松，“我只是担心跟你同居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对你的名声不好。”
裴鹤轻一时哑然，良久才道：“在你眼里，我的名声就这么重要？”
他一时哭笑不得，感觉自己被卫璃当成了什么要立贞节牌坊的黄花大闺女。
“当然，你可是司雨蛟啊。”卫璃不假思索地道。
骂她可以，骂她的偶像绝对不行。
裴鹤轻陷入沉默。
他突然问：“如果我不是司雨蛟，你还会——”
还没说完，一个来电打断了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