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听到这句话,钟苗苗表现得比卫璃这个当事人还要大惊失色:“分手?什么时候?”
裴老师不是在国外吗?
“刚刚,我单方面分的。”说完卫璃一仰头,将杯中剩下的酒全都喝完。
裴鹤轻不打招呼失联半个月,还有文芝惠言之凿凿地落井下石,她不想落得一个颜面全无的下场,索性干脆一些,自己主动斩断这份短暂的感情。
如果裴鹤轻真的在乎她,怎么会在她真心剖白后这么长时间一个字都不回复?
当断则断,她想通了。
“少喝一点,对身体不好的。”钟苗苗也不敢多问,只好干巴巴地劝道。
卫璃笑了下,拿起酒瓶给她看:“放心吧,低度数的,醉不了。”
她还有事要做,没空借酒消愁,更没有醉的时间。
钟苗苗松了口气:“先吃晚饭吧,我也没吃呢,想吃什么?”
“都行,我不挑。”卫璃道。
钟苗苗看了一眼她桌上的酒:“那我去叫外卖啦,等到了喊你。”
“嗯,谢谢苗苗。”卫璃眯着眼冲她笑。
“我觉得你真的有点醉了。”钟苗苗忧心忡忡地说完,转身离开房间。
卫璃闻言笑得更加开心,几乎前仰后合,也不知道笑点在什么地方。
等笑够了,她懒洋洋地趴在桌上,侧脸枕着手臂,目光正好落在衣柜的最下面一层。
其实她也没能做到自己期望中那样的铁石心肠。
即便隔着柜门,好像也能看见那被她亲手藏在箱子深处的秘密。
跟裴鹤轻在一起的短暂时光像一场不可思议的梦,即便现在已经醒了,也不妨碍她在脑海里反复重播。
至于那些能证明回忆是真实存在过的东西,等到哪天坚持不住的时候,再拿出来看一眼吧。
……
前两天,国外。
正如大夫所说,自从裴正寰醒来后,身体的恢复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但裴鹤轻却发现自己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裴正寰有力气讲话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长子召到自己床前,让他跟郭叔叔的女儿相亲。
面对父亲的执着,裴鹤轻简直哭笑不得:“您就这么急着抱孙子吗?”
躺在床上的裴正寰瞪他一眼,说话声虚弱无力,却依然足够怼人:“别把我当做那种没追求的老头子,要不是你太废物,我又何必这么劳心劳力地为你着想。”
“都说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裴鹤轻道。
裴正寰双眼微阖,好似根本没听见,泛着灰白的肤色失去以往的光泽,皱纹愈发明显。他这一病,像是被什么妖物吸走了生气似的,从骨子里透出行将就木的衰老意味来。
看见这样的父亲,裴鹤轻心下不忍,眼神软化几分,继续道:“我知道您担心什么,其实前一阵我已经有了一个想法,正准备跟朋友筹备一家投资公司……爸,您放心,就算不进裴氏,你儿子也不会饿死的。”
正在一旁笨手笨脚地削苹果的裴羽璇撇撇嘴:“就算我哥什么都不干,每年的分红也够他活一辈子了好吗?老爸,你既然把公司交给了我,就要相信我的水平。”
裴正寰睁开眼,眼珠子转到另一边,炮口转向女儿:“削什么苹果,没听大夫说吗,我现在不能吃东西。”
裴羽璇动作一顿,梗着脖子道:“我自己吃,不行啊?”
“小心点,别把手指头削掉。”虚弱的裴正寰仍旧犀利不留情面。
遭到亲爹质疑的裴羽璇愤怒地“哼”了一声,放下水果刀,咔嚓咔嚓地啃着苹果往外走去,只留他们父子俩在病房里大眼瞪小眼。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裴正寰十分费劲地叹了口气,闭着眼慢吞吞地道:“你们兄妹俩,都是在装傻。”
裴鹤轻垂眼,语气温和而坚定:“抱歉,爸,就算我没有女朋友,也不会为了裴氏牺牲自己的婚姻。”
闻言裴正寰的眉头皱起来,语气里多了几分着急:“这怎么是牺牲呢?我见过郭家那个女孩子,是个非常好的姑娘,你们处处看,就当是让我安心不行吗?”
裴鹤轻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声音如叹息般滑出来:“抱歉,爸。”
裴正寰不出声了。
“我来之前给阿璃打电话,她还想跟我一起过来的,”裴鹤轻弯下腰,伸手给他掖了掖被角,“我待会儿联系她,带她来让您见一见好不好?我喜欢的人是个很优秀的姑娘,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他期待地说完,看向病床上的父亲。
裴正寰无动于衷。
裴鹤轻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感觉自从生病之后,父亲就越来越固执了。
不过隔了这么久,也确实该给卫璃打个电话了,虽然寄了报平安的快递回去,但他真的很想亲眼看一看卫璃,再听她说说话。
他本能地伸手摸了一下口袋,才发现自己把手机忘在了家里。
自从裴正寰醒来后,他们兄妹俩就没再二十四小时驻守医院,都搬回这边的家里住了。
医院附近的信号实在太差,裴鹤轻也没什么人需要联系,住的地方也不远,没什么用得到手机的地方,以至于这些天他总是忘记要随身携带手机。
裴鹤轻看了眼病房里的时钟,对裴正寰道:“待会儿妈过来陪您,我就先回去了。”
裴正寰躺在床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五分钟后,郁素秋拎着包从外面进来。
裴鹤轻起身穿上外套,看向母亲:“那我就先回去了,晚上再过来。”
郁素秋垂着眼,眼神不知为何有些躲闪,不敢看他似的:“……好。”
“你们不用一直在这儿呆着,我请得起护工。”刚刚好像已经睡着的裴正寰突然瓮声瓮气地道。
面对丈夫的抗拒,素来顺从的郁素秋却一声不吭地在一旁坐下,完全没搭理他。
神奇的是,裴正寰也没再说什么。
就算见惯了父母之间的相处模式,裴鹤轻的眼底依然忍不住划过一抹笑意:“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