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到老公陪青梅产检的时候。
我正准备去做流产手术。
我看向他，他也很平静地看向我。
“真巧。”
我祝他们幸福。
可真当我提出离婚时，他却哭着说爱我。
1.
当我正在医院为父亲的病心乱如麻时，耳边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阿祯，待会你能多陪陪我吗？我有点害怕...”
话音落下，我的呼吸也随即一滞。
我慢慢向声音的主人看去，果然看见了老公祁祯和他的青梅孙若妍。
祁祯对上了我的目光。
他看见我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只是向我淡淡点头，却不打算开口做任何解释。
孙若妍看到我倒是眼神一亮，拉着祁祯过来。
“沐琰？真是好巧啊，在这里都能碰见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她自顾自道，“我怀孕啦，所以今天拉着阿祯陪我做检查，要没有他，我一个人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她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紧了紧抓着祁祯臂弯的手，又转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这场景，谁不说好一对幸福的佳人才子呢。
可她挽着的人是我的丈夫，很显然，怀着的应该也是我丈夫的孩子。
我晃了晃身子，快要站不住，连视线都有些晃动，可仍倔强地看着祁祯，期望他说点什么。
但回应我的，依旧是他的沉默。
“恭喜你，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我声音打颤，急忙转身快步离开。
再站在这里，只是自取其辱。
我盲目地拐进了一个楼梯间，慢慢蹲了下来，脑海一片空白。
我曾以为我的让步会让祁祯感受到我的好，但没想到换来更过分的背叛。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想要起身，脑海里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我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去。
紧接着小腹传来了一阵异常的疼痛。
我强撑起身，还好出了楼梯间就是护士站，坐班的护士看我的状态不太好，赶忙过来扶了我一把。
我随着护士去急诊做了检查，眼看着医生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我的内心浮起不太好的预感。
“怀孕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孩子的父亲呢，现在这个孩子大概率是保不住了，你摔得太严重，只能赶紧做流产。”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怀孕？什么意思，我怀孕了吗？”
医生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我一眼，“自己怀孕都不知道吗？你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
我竟然怀了祁祯的孩子？！
“赶紧通知孩子父亲吧，你今天就得把手术做了，不然会越来越严重的。”
祁祯？我该怎么说呢，孩子他爸来不了，因为在陪其他女人产检？
我真是可笑又可悲，想起祁祯站在孙若妍身边的样子...
也许失去这个孩子是上天注定的。
我心灰意冷，“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能行。他...他比较忙，来不了。”
在医生嘀咕着“忙什么比老婆流产更重要”的话语里，我落荒而逃。
2.
当初和祁祯结婚，也像是一场上天安排的戏剧。
我家境普通，却考入了一所贵族学校。
在那里，我和有钱人家的孩子之间的差距被无限放大。
我没办法阻拦这些少爷小姐们的恶趣味，像我这种家庭的人，是他们认为最适合的玩物。
正当我以为高中生活会这样一直黑暗下去时，某天一束光出现了。
我至今还记得，祁祯护在我面前，警告那群欺负我的人不许再找我的麻烦。
因为他的出现，我得以在黑暗中获得一丝喘息。
我开始喜欢上他，关注他的一切。
可他注定是与我截然不同的人，何况他还有与他非常般配的青梅——孙若妍。
这对我来说，注定是一场漫长无期的暗恋。
原以为毕业之后不会再遇见祁祯，但祁祯却主动找到了我。
祁祯要求我和他结婚来应付家里，条件是帮我承担父亲的医疗费用。
当时我正愁着怎么筹到这笔给爸爸治尿毒症的巨款，毫不犹豫答应了。
但我很清楚，这种天大的好事不可能无缘无故落在我头上。
我想祁祯选择我，大抵只是是因为我是个好控制的妻子罢了。
3
当我从冰凉的手术台上下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映入眼帘的是沙发上一抹熟悉的身影。
我顿了顿，打算无视他，换完鞋就直接上楼。
祁祯拉住了我：“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怔了怔，不愿开口，只想赶快休息，睡着了肚子就不疼了。
“我照顾爸爸呢，我很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上去睡觉了。”
他却跟着我上楼进了房间：“你现在脸色很差，出事了？”
我没有回答，自顾自换了衣服在床上睡下，身后也传来了动静，紧接着一个温热的胸膛贴在了我的后背。
祁祯像哄小孩一样搂着我，腰间的手也扣的很紧。
我想推开，可手术后的后劲实在是太大，我没心思再和他吵架，慢慢闭上了眼。
第二天我醒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人影。
我没在意，下楼吃早饭，瞧见祁祯已经在餐桌边了。
脸色却不大好看。
“你昨天到底干嘛去了？”我刚坐下，祁祯就冷着脸质问我。
“我昨天说过了，我在照顾爸爸。”
“是吗？但我怎么听说你昨天刚打完胎？”他起身站到我身边，死死盯着我。
我捏紧了衣角，他知道了？
我深吸一口气：“既然你知道了那就知道了吧，我是去打胎了。”
“你！为什么？！你就这么不想要我们的孩子吗？！”祁祯气愤地朝我大吼，温润的眼睛变得猩红。
他的声音充斥着冷然：“沐琰，很好，你够狠！”
祁祯撂下一句话，转身夺门而出。
我突然有些委屈。
明明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的人是他，如今道理又全跑到他那边。
我又何曾不想留下那个无辜的孩子？！
心痛伴随着身体的不适一起反噬着我，我抱着膝盖蜷缩着，将眼泪藏在臂弯里。
祁祯，你才是最狠心的人。
4
既然祁祯已经知道了我流产的事实，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我叹了口气，上楼收拾行李。
我再爱祁祯，可也有自尊啊！
正收拾到一半，电话响了，是婆婆。
我深吸一口气，心情复杂地接起了电话。
“喂，妈？您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婆婆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谨慎小心：“琰琰啊，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听说你昨天去打胎了？怎么回事啊？”
我沉默不语，现在这个情况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婆婆解释。
而且我打胎...婆婆会不高兴的吧？
我忐忑不安地想着，婆婆却像是知道我有难言之隐一般，转移了话题：
“打胎很伤身体的咧，琰琰你要好好休息，不要落下病根子了，知道吗？有需要的就和妈说，妈还订了点补品送到你们家里去，你要记得吃啊。”
我的心里顿时涌上了一股暖流：“谢谢妈，让妈费心了，我会好好休息的。阿祯他...是怎么和您说的？”
“哦，阿祯什么都没和我说。我是听林姐说的，她和我提了一嘴我才知道的。你说你这孩子，这么大事应该跟妈说呀，妈好去照顾你呀。”
“没事的妈，我这几天休息的很好，身子很快就能恢复，您别太担心了，我会多去看看您的……”
挂掉婆婆的电话，我仔细回想，有些疑惑。
林姐？我们家的保姆林芳？她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和婆婆说我打胎的事情呢？
刚好到了饭点，我便打算趁着午饭时间找林芳问一问。
谁知餐桌上空空如也。
我皱眉，以往这个时候早就应该开饭了。
我看向客厅，林芳正十分悠闲地看电视，见到我望去，才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夫人，我看中午祁先生不在家所以忘记做饭了，您如果想吃的话我现在去做吧...”
我深深地看了眼她，没说话，回头上了楼。
5
婆婆既然准备送东西过来，那暂时是没办法走了。
我打胎已经让她担心了，我不想还让她知道我要和祁祯分开的事情。
因为她对我真的很好。
傍晚的时候祁祯回来了，他一言不发，连个眼神都没给我，自顾自的洗漱睡觉了。
哪怕再三提醒自己不能再被祁祯主导情绪，我也还是控制不住地有些委屈。
明明做错事出轨的人是他吧？
之后的日子我和祁祯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僵硬。
我们互相躲着对方，哪怕偶尔的短暂相处，奇怪的氛围也总是让我浑身不舒服。
这天，门口传来了一阵声响，婆婆提着一大堆保健品补品地走进来。
“琰琰啊，妈还是担心你，所以来看看你。”
我赶紧帮忙接过补品帮忙安置好，拉着婆婆在沙发上坐下：“您怎么还亲自来了！这么远的距离，您本来就身体不好，这一路舟车劳顿的，应该好好在乡下养病才是。”
婆婆摆摆手，“嗐，这都不算什么，妈是真担心你呀。”
她叹了口气，抓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琰琰，你这次打胎是不是没和你爸爸说过？你听妈一句劝，这可不是小事，妈觉得你还是得跟你爸说一声才是。”
紧接着她埋怨起祁祯：“祁祯这死小子也真是，你出这么大事他一个人影都不见，我真得好好说说他… ”
我应了声，继而想了想说道：“您别怪祁祯，他太忙了。”
虽然祁祯做的事对我来说无法原谅，但是我不想牵扯到婆婆。
和婆婆又寒暄了一阵，她就离开了。
似是费劲地来一趟，就是确认我的态度。
她走后，我打开手机看着爸爸的号码，咬了咬牙还是打了过去。
爸爸听到我给他打电话很是高兴，我也没敢多说怕他担心，只说前段时间不小心流产了，然后匆匆交代完让他注意身体就挂了电话。
晚些时候，家里的门铃又响了。
我打开门，没想到看到的是爸爸。
“爸爸？你怎么过来了？！” 我被吓了一大跳，赶紧把人拉了进来，“你还自己一个人过来！这样多危险啊，你的病本来就严重，医生都说了不可以自己行动的，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爸爸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一个劲点头：“没事的囡囡，我就来见你一面，很快就回去啦。”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爸爸虽然生病了，但是这点路还是能过来的。”
我去厨房倒了杯热茶给爸爸：“真是说不过您，您怎么突然就过来了？”
爸爸握着茶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担心你呀。 ”
他又盯着我左瞧右瞧，“你有好好养身子吧？流产多伤身体呀…”
“还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用！连女儿都护不住！还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要是爹不生这个病，你就不会受人欺负了！祁祯这个坏小子！”
我见父亲情绪越来越激动，赶紧解释：“爸爸，我这个是意外流产，和祁祯没关系的！您别激动，激动容易伤身子！”
爸爸见状稍微缓和了一点态度，却还是坚定地觉得我受了委屈：“你别哄爸，爸知道你担心爸，但是你受了委屈爸爸不能坐视不管！爸一定为你讨回公道来！”
我有些愣怔，不敢直视父亲的脸，低下了头。
爸爸一个人把我含辛茹苦地拉扯大，无论条件多么艰难，他总是想方设法把最好的给我。
我不想再让他为我担心。
6
我见到祁祯的第一面就是他为我打抱不平的时候，我在那一刻对他一见钟情，喜欢上了他。
但祁祯对我和对所有人的态度是一样的，他不喜欢我，对我的回应也永远都是冷冰冰的。
也许帮我出头在他看来根本只是随手之劳。
所以我识相地与他保持了距离，他就像白月光一样，无法触碰。
其实到现在，我都并不太确定为什么祁祯会选择我。
“囡囡，你要是在这里不开心，就跟爸爸回家，咱们回自己的小家去。爸爸也不住院了，这破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没什么好治的。”
爸爸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爸，你别这么想，你的病一定能治好的！我答应你，我不会让自己再受委屈再痛苦了，我就想让你快点好起来，所以你也要好好配合我，好吗？”
我握紧了爸爸的手，“你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你等一下。 ”
爸爸叹了口气，“好，好，爸都知道。”
我这才放下心，赶紧起身去厨房准备食材。
而没过多久，我门口传来了动静，是祁祯回来了。
祁祯一进门就看见了老丈人，他一愣，随即打起了招呼：“爸！您怎么突然来了？”
爸爸却没搭理他，扭头哼了一声。
我一出来看到了这一幕。
爸爸见我出来了，便站起了身：“囡囡啊，这饭我是吃不下去了，我还是先走了。 ”
“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和爸爸回去啊？我看这里也没人能照顾好你，还是回家更安心。”
“您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会照顾好琰琰的，不劳烦您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祁祯就立马接了话。
“是啊爸，我在这里挺好的。”
我突然意识到，就算为了爸爸的病，我也不能离开。
爸爸叹了口气，和我道了别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走了。
我有些怅然，爸爸大老远过来，本想给他做一顿饭的。
“把爸都叫过来了，你想干什么？”祁祯走到我面前，盯着我问道。
7
我觉得很是疲惫，没有回复而是转身上楼，祁祯却强硬地拉住了我。
我烦躁地想要甩开，用力过猛却没稳住，身体开始往后坠。
楼梯间的痛苦回忆再次涌上心头，但这次却没有感受到上次的疼痛。
祁祯接住了我，小心翼翼地将我扶到了沙发上，并轻轻地抚上了我的小腹：“琰琰，你的肚子现在还难受吗？”
“...已经好多了。”我不知道祁祯这又是在整哪一出，只能含糊其辞地说道。
“今天很累了吧，休息一会好吗？”他轻轻拍着我的背，温柔地帮我整理头发。
我确实很累了。
我还是警示自己不能被温柔乡蒙蔽了双眼，但祁祯身上的味道总能让我觉得很安心，没过多久我就进入了梦乡。
再次睁开眼时，我刚好看到祁祯准备起身离开。
我正要说些什么，余光却瞥见桌子上祁祯的手机屏幕，最新一条是孙若妍的信息。
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我努力调整情绪，尽量平静地问祁祯：“你要出门吗？”
祁祯点了点头，“临时有点事，你回房间睡吧，别着凉了。”
我看着他出了门，心里刚冒头的火花被浇灭了。
我在奢望着什么呢？在他心里，我也许永远比不过孙若妍。
我早该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