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禹深一早便懂她的意思，但他偏不让她得逞，在姚兮微眯的不耐眼神中恍然大悟，“哦，你说的是冷惜灵找你麻烦的事啊？”
“对对对！”姚兮激动地搓搓手，做好了即将迎来大批赏赐的准备。
“不给，”牧禹深话音一转，做足了铁公鸡的模样，“方才不过是孤见你实在难过，编出来宽慰你的。事实上今日，冷惜灵只点了你一个人的名字，与我无关。”
说完，他起身就跑。
姚兮气得要死，大吼大叫地追上去要打他。
万籁寂静的荒野，传出人类男女嬉笑打闹的声音，惊的草丛中的兔子一溜烟跑远了。
最后，还是修为不够的姚兮先喊累，“不来了，不来了！”
“我投翔，我投翔。”
牧禹深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坐在她身边，柔声说了句，“睡吧，明日我们就到汴京了。”
说到这个，姚兮就想起他们自顾自地离开了，被留下的西秦修士该怎么办？
“他们啊，沈长安知道该怎么办。”
见势不妙之际，他就暗中与沈长安商议了。
“那他们会不会为难剩下的人啊？”姚兮还是有些不放心，可当时的情况危急，牧禹深只有一个人也不能把所有人都带走。
牧禹深屈腿望天，漫不经心道：“西秦国在天谕大陆也是一番大势力，没有那个不长眼的人敢明目张胆的动手。”
“那也就是说暗地里有人动手吧？”
“就算我在，也阻止不了暗地里动手的人。”
世上争斗从未停止，他立在哪里也不能阻止有心之人。
姚兮声音渐渐小了，今日她心神波动剧烈，早已疲惫不堪，现下心神放松，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烈日当空。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姚兮捂着脑袋半坐起身，可能是睡的久了，身上没有力气，“我们在马车上？”
看清周围环境后，她撩起车帘，惊讶地发现拉车的居然是两只飞在空中的符马。
符马，顾名思义，就是符纸叠成的马。
“你、你就用那个拉车？”姚兮可谓是瞠目结舌，在他点头后，嘴角抽了抽，喃喃自语道，“你可真是让我好好涨了一番见识。”
那两只符马都飞在半空了，就只有巴掌那么大，怕是没满月就来上岗了吧？
“你要是在我们那儿，一定是个黑心的资本家！”姚兮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敬畏，复又自我否定，“不、一定是个黑心的大大大资本家！”
牧禹深不解，“资本家何意？”
姚兮词穷，不知该如何用简洁的话语来解释，含糊道：“资本家就是资本家，没有解释。”
他还没说什么，她先一步恶声恶气，“九漏鱼，你别问了！”
又出现一个新词，牧禹深选了后面一个，“九漏鱼何解？”
身上有九个洞，抓起来会漏水的鱼？身体都有洞了，那鱼还能活着吗？
这个姚兮知道，她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的解释道：“我们那边每个人生下来都要读九年的书，称之为九年义务教育。九漏鱼就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的简称。”
每个人都要读九年的书？
此言一出，牧禹深瞳孔瞬间紧缩。
“男女皆可？”他迫不及待询问。
“对呀。”
“分开还是一起？”天谕大陆凡人众多，修士不过百之一二，平日相处还是遵循男女大防。
姚兮拿手肘捅了捅他胸口，挤眉弄眼道：“怎么样，没想到吧？是不是羡慕了？我和你说啊，我见过的帅哥那是如过江之鲫……”
不过如牧禹深一般360度无死角帅气逼人的，现实中没遇上一个。
当然，这话不能和他说，不然他的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这时，牧禹深方知姚兮素日大大咧咧行径为何。
但他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另一个问题，“你们哪里的束脩、书册是不是很便宜？”
西秦是邻近几国最强盛的国度了，但西秦的有能之士他还是觉得太少。
“还行吧，九年义务教育比较便宜，之后就有点贵了。”姚兮靠在车壁上，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还不知道离汴京有多远呢，要是不说说话，她非得闷死。
“便宜也有先生愿意教？”
姚兮摆摆手，“怎么不愿意？我都想过去做老师的，再说了，教育部每年会拨款的呀。哦，你不知道什么是教育部哈，怎么和你说呢……”她挠了挠头，决定说一个他知道的地方，“国库，国库你就当成国库每年拨钱，很多很多！”
她双手比了一个大大的圆。
牧禹深自然知晓每个人上九年学，所耗费的银钱堪称巨资。与姚兮谈话，不过再次肯定了她来自一个非常强盛的国度。
也许，只有那等国度，才能养出如姚兮一般开朗活泼、眼中没有阴霾的人吧。
“最后一个问题，”牧禹深敛容正色，“你读了几年的书？”
姚兮掰起手指头算了算，“十六年，我五岁就开始读书啦。”
五岁时读了两年幼儿园，之后就是小学、中学、大学挨着来了。
牧禹深眼神一下子变得极为古怪，思及姚兮表现，迟疑道：“真的吗？”
他觉得不像啊。
姚兮笑容瞬间凝固，冲上去锢住他脖子，虎着脸道：“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牧禹深反击，两人就在不大的马车内你来我往，打闹起来。
直到车壁被人敲响，“开门，进城需要例行检查。”
牧禹深撩开帘子，面露不悦，“孤都不认识了？”
他的马车和寻常人家不同，走的也是权贵专用通道，为何还要被拦着检查？
姚兮好奇地从帘子下方钻出一个头，恰好和马车外身穿冷家服饰的人来了一个对视。
完了，和牧禹深玩得太开心，忘了冷惜灵捅她刀子的事了。
她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发现马车已经通过城门，更是被冷家人团团围住，跑都没处跑了。
冷家人真鸡贼啊，知道他们要回来，提前在城门后面守着。
这辆马车这么显眼，一定早被看到了。
早知道就在外面溜达几圈，风头过了再回来。
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