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领命！”沈长安瞳孔一阵紧缩，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同时也心惊于皇上对太子殿下无与伦比的信任。
那日，牧禹深当场在汴京城门口飞身离去，令西秦帝颜面尽失。
至此，太子二字就成了朝堂上的禁忌，上次收到津城告急的书信，他没忍住提起太子，西秦帝发了很大的火，他还挨了板子。
之后，朝臣便不敢再提了。
尽管不让众人提及，但西秦帝依旧没有颁布废除太子的诏书，有朝臣上书另立太子的折子全部被他按下。
这无疑说明了一件事，在皇上心中，牧禹深永远是他属意的储君。无论牧禹深如何叛逆，一旦他回归，皇上必狂喜万分。
一如现在。
“去吧。”
“末将领命！”沈长安回答得掷地有声，刚想离开，复又停下脚步，转身犹豫地询问，“皇上，禁军拱卫汴京安危，非紧急关头不可离开，末将若带走，怕是……”
万一汴京发生点什么，他鞭长莫及啊。
西秦帝抬手，朗声道：“此前檀玉本就掌管禁军，如今禁军在他手中，定能发挥超常。朕相信他不日就会凯旋，短短几天，能出什么事？”
“是！”
沈长安放心，终于领命离去。
御书房再次恢复了安静。
“檀玉归来，朕总算可以松快了。”西秦帝双眼微阖，靠在龙椅上，忠礼将拂尘搭在肩上，小心翼翼地给他捶肩捏背。
“如今魔族大军与泰安城胶着，有了殿下助力，想来很快就能收复失土，将魔族再次赶回那不见天日的魔域！”
忠礼不留痕迹地恭维，时不时拿眼神悄悄去瞄桌上的信，信上字迹的确是太子殿下的笔迹。
西秦帝觉得他按摩的手艺不错，心事了结，也有了和他闲聊的心思。
“折子上说檀玉是孤身一人出现在城外的，想来那个叫姚兮的魔女已经死了。也对，檀玉可是我西秦人人称颂的储君，岂能没有大局观？定是他通过那魔女混入魔族，得到了他们的进攻路线，特意赶至泰安城，助我人族大胜……”
他三言两语就将牧禹深跟姚兮跑了一事定义成为了人族而牺牲，寥寥数语，将泼于他身上的污水尽数洗净。
如此一来，牧禹深不仅不是人族的耻辱，还是人族对抗魔族的英雄。
“行了，朕想休息了，你们都退下吧。”了却心中要紧之事，一连半月没有安睡的西秦帝有了睡意，转身去了偏殿休息。
忠礼不动声色地落在后面，轻声与身侧的小太监道：“刚才的话都听清楚了？”
小太监连连点头，“听清楚了。”
“知道怎么回禀三皇子了？”
“小的知道。”
两人对话花费时间极短，跨出御书房门槛后，小太监飞快地走了另一个方向。
忠礼之所以让人去给三皇子递消息，倒不是他暗地里投了三皇子门下，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只要牧禹深一日不死，其他皇子上位那是想都不用想。
他在御前伺候了这么多年，那算盘打得比谁都精。不过是牧庭栩送了很多礼物给他，他适时回报一二罢了。
再说，沈长安已经出宫整合禁军，不消两个时辰，整个汴京都能得到消息，他提前些时间给三皇子透底有什么关系？
皇上金口玉言在先，他一个手里没有一点兵权的人，还能阻止不成？
哗啦——
“父皇真这么说？”
得到小太监肯定点头后，牧庭栩气急，将书桌上的一应物品全部扫落在地，双目猩红喘着粗气，双手撑在桌上，低吼道：“凭什么？他牧禹深凭什么？明明为了美人不要江山，现在又跑出来抢！”
小太监站在原地不动，丝毫没有被他突然扫落东西的动作吓住。他在宫里见多了这种无能狂怒的人，早就不新鲜了。
“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都是父皇的儿子，父皇凭什么对他那么好？”牧庭栩面目疯狂，渐生怨怼。
他对父皇还不够孝敬吗？日日请安，时不时送礼物表达孝心。
为什么父皇眼里只有那个牧禹深？
牧禹深为了一个魔族自愿与父皇断绝关系，作下此等丑事，就地格杀也不为过。现在他出现在泰安城，父皇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就让沈长安带兵支援，甚至……
甚至还费劲心思为他之前作下的丑事找借口遮掩！
不就是比他大了几个月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太监眼观鼻鼻观心，见他呼吸愈发粗重，很有眼色地提出告辞，“三殿下，皇上哪里离不得人，奴婢就先告退了。”
牧庭栩心烦意乱，随意地挥挥手。
“不行，我得做点什么……”他余光看向四分五裂的砚台，一个主意突然涌现心头。
事发突然，这次是不行了，但他还可图谋之后啊。
另一边，沈长安领着三万禁军，浩浩荡荡地往泰安城的方向进发。
街道两旁站满了百姓，知道太子殿下出现在泰安城，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这把稳了”的安心感。
当初殿下能以十二岁稚龄力破晴方十万大军，此次出征魔族，定能全胜归来！
所有人的这样自信地想着。
距离汴京千里之遥的泰安城因为牧禹深的到来，总算不是节节败退，暂时恢复了平静。
城主府一处角落，幕僚正拉着城主说悄悄话，他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方才轻声和城主说话，“城主大人，咱们就任由他指挥？”
幕僚冲牧禹深院子所在的方向努努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继续道：“听说里面那个为了一个魔女自愿与皇上断绝关系，他如今身份可谓是名不正言不顺，我们听他指挥，若皇上那边知道了，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角落里静悄悄的，来往的丫鬟小厮只要路过，都能看到，潺潺流水声将两人说话声完美掩盖。
城主瞥了他一眼，比了一个手势，“你的意思是赶他走？”
幕僚颔首，“昨日魔族大败，短时间定不敢再犯，有了喘息的时间，我们就能等来其他地方的援军，他……”
他已经没用了。
城主瞬间明了他未尽之意，眼波流转，轻声询问：“你可是主动请缨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