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年年因为缺氧,而变得越来越青紫的脸色,宋源宛如高高在上的主宰者,露出猖狂嗜血的神情。
他龇着牙凑近,“还敢跑吗?”
年年说不了话,痛苦的晃荡着两条腿,半响,极其困难的从喉口溢出嘶哑破碎的声线,“不……不敢了……”
宋源眼梢带着猩红,想到司城还在墨时谦手里,渐渐松开手。
年年一下子掉到地上。
他难受的蜷缩起身体,捂住喉管,不舒服的继续咳嗽着。
宋源扭了扭手腕,居高临下看他,“差点忘了,还要拿你换人呢,小兔崽子,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千万别再玩什么花样!要不然,我有一百个折磨人的法子,让你表面看起来完好无损,但实际上千疮百孔。”
年年咳了一会后,气也渐渐顺畅了。
他收起早先时候的吊儿郎当,害怕的盯着宋源,“叔叔,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到处乱跑了。”
“知道错了就好!”
宋源从怀里掏出一支烟点上,吞云吐雾间,朵朵雪花飘落掉在他肩膀上,“把他给我绑起来,绑严实点。”
他那两个兄弟,原本就听宋源派遣。
现在又平白多了一笔美金,办起事来特别勤快起劲。
很快就将年年五花大绑起来,重新关回到小木屋里。
宋源抽完一支烟,眯眸盯着前方,“都布置好了?”
“好了。”
“今晚,司城到手之后,你俩就带着他赶紧下山,找到唐晓芙和楠楠,护送他们母子三人出城。”
“源哥,你不出面,如果那个唐晓芙不愿意跟我们走,怎么办?”
“是啊,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也有感情,哪能是说走就走的。”
宋源低头,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封对折的信,递了过去,“把信交给晓芙,她看到内容之后,一定会跟着你们走。”
“那源哥你呢?”
宋源语气淡然,“如果到时候,我还活着,我自然会主动联系你们。”
*
夕阳西下。
这个城市的天色,很快暗沉下来。
到了六点钟的时候,竟渐渐下起了雪。
起初,只是不起眼的雪子,慢慢的,变成一朵朵晶莹剔透的雪花。
温度也在骤然间下降了许多。
雪花们开始层层叠叠的堆砌起来,树梢、墙角、草坪上,逐渐积累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天气预报说,今晚南城将有百年一遇的大雪。
乔恋化完妆从小房间里出来。
包括墨时谦在内的所有人,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秦洲围着乔恋啧啧称赞,“乔小姐,你的仿妆技术,简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这不说,谁知道你是个女人。”
司城虽然年纪小,但他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个子窜的快。
乔恋不管身高还是体型,都和他差不多。
化上妆,戴好假发,再换上司城的衣服。如果不近看,根本看不出破绽。
墨时谦本慵懒靠在酒柜旁边,把玩着手指间一支没有点燃的雪茄,看到乔恋出来,他欣长的上半身稍稍挺直,目光顺着乔恋的短发开始看,一路蔓延至脚上那双破旧的回力帆布鞋。
“还挺像。”
他轻扯嘴角,算是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秦洲在一旁说道,“墨总,应该是非常像,特别像,无与伦比的像,您用一个‘挺’字,这不是在质疑乔小姐的专业水准吗。”
墨时谦没有理会秦洲,目光仍然一动不动停留在乔恋身上。
“外面下雪了,乌龟山山上的雪,应该会比城市里下的更大,你脸上的妆防水吗?”
乔恋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如此细致入微。
当着大家的面,直接走到旁边的卫生间,掬了一捧水泼到脸上,然后拿起纸巾擦拭。
“我用的都是特殊材料,只有专门的卸妆工具才能清理干净,只要不去用力磨蹭,普通雪水根本融化不了。”
“这就好。”墨时谦抬起手腕上名贵的华表看了眼时间。
“我们出发吧。”
留下两个人照看司城,剩下的人,全都跟着他们走。
前往乌龟山的一路上,墨时谦和乔恋各坐两边,不说话。
唯有车轮碾过石子的震荡感,和树林间不时传来的鸟雀声,充盈在狭小的车厢内。
不知道开到哪里,乔恋抬眸,看了一眼窗外的雪。
果真如同墨时谦所说,乌龟山上的雪,比起城市里要大很多。
她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鹅毛大雪。
双手紧张的搅在一起,她犹豫了好几分钟,终于鼓起勇气,侧过身子对墨时谦说道,“如果这次,我遇到什么意外,年年和月月就拜托你照顾了。”
她根本不敢直视墨时谦,眼神恍惚不定,时而往他脸上短暂一瞥,时而故作轻松的看向窗外。
“一下子凭空多出两个孩子,我知道是很荒谬,如果你,或者你的家人,有任何疑虑,都可以带着孩子们去医院做亲子鉴定。”
“我不求,你给他们跟墨羽一样的待遇,只求他们往后余生健康顺遂平安快乐。”
“年年他很皮实,跟墨羽完全是不同的性格,月月她虽然是妹妹,但反而乖巧懂事……”
她碎碎念,说了很多话,一开口,就没完没了。
可从始至终,墨时谦都没有接话。
只是一双深如寒潭的双眸,静静盯着她看。
“说完了?”
乔恋猝不及防中,对上他充满危险气息的眼神,不由愣了一下。
她能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热气腾腾的怒火,仿佛,在下一秒钟,就会扑上来掐死自己似的。
“你这是在交代遗言?”
墨时谦坐在原位没动,但扑面而来的压迫性,让乔恋有种被他桎梏在墙角的错觉。
“这事儿完了之后,你得一五一十,把自己如何怀上我的孩子,如何瞒天过海在Y国待了这么多年,如何欺我骗我诈我的犯罪经过,全都仔仔细细说来,你不能逃,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逃到阴曹地府,我都会亲手把你给抓出来!明白吗?”
乔恋觉得喉口一窒,说不出话来。
墨时谦烦躁的扯了扯领口,疏忽间,猛地抓住她放在坐垫上的左手,冷喝,“我问你,明白了没有?”
乔恋木讷的点头,“明白了。”
“听明白了就好。”墨时谦松开她的手。
然而,不过短短几秒钟时间的相握,她的手背上却全是汗意。
是他的。
乔恋怔忪的望向他,眼眶莫名变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