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乔恋找到止血草药,根据记号原路返回,结果一眼看到已经晕厥过去的墨时谦。
“哗啦!”
视若珍宝般捧在怀里的草药,顷刻间全都摔在雪地上。
乔恋滞住呼吸,连滚带爬的飞奔到墨时谦身旁,用手快速抹去他脸上已经凝结成霜的雪,声音颤抖着。
“墨时谦,你别吓我。”
“你快醒一醒,别睡着。”
“你不是让我去采药吗?我摘了很多,你快看看,我有没有找错。你睁开眼睛啊!”
她一边呼唤着他的名字,一边轻轻拍打他冻僵的脸,又不时往手心里哈气,给他取暖摩挲。
可不管她怎么叫,他的眼皮始终紧闭着。
他安静的靠在树桩上,仿佛一具已经彻底失去生命力的雕塑。
乔恋吓住了,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她抑住内心那无与伦比的恐惧,右手如同筛糠般抖动着,最后将食指探到他鼻下。
感受墨时谦一丝微弱气息尚存,乔恋整个人瞬间虚脱的瘫倒在地上。
她剧烈喘了几口气,看到有两滴泪水,笔直坠落在身下的雪地上,晕染出两片水渍。
“墨时谦。”
她没有气馁,再次爬起来,跪坐在墨时谦旁边,用手不停搓着他的双手,他的双脚,他的脸颊。
这附近什么都没有。
她只能用这种蠢办法,帮他取暖。
搓到最后,手心都搓红了,她仍然不放弃。
“墨时谦,你醒醒,你醒醒啊。”眼泪鼻涕止也止不住的滑落,她看起来狼狈极了。
她随手抬起手背,将鼻涕水拭去,继续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在她的坚持不懈下,墨时谦的身体终于不再僵硬如石块,脸颊也逐渐恢复一点血色,可人却始终没有要清醒过来的迹象。
乔恋安静了几秒钟,想到什么,伸手拉开羽绒服的拉链,再一粒一粒解开毛衣上的纽扣,她敞开衣裳,将墨时谦的脑袋靠在自己胸前,把他紧紧抱住。
头顶,雪花一片一片往下掉。
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周围寂静无声。
过了半响之后,乔恋抱着他,声音带着些许颤意,缓缓说道。
“刚才,我们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其实,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你知道我和两个孩子,在Y国生活了五年,为什么突然回来吗?”
“你之前不是一直追问我,为什么在希尔顿酒店给你下药,睡了之后就跑吗?那是因为,我就是单纯想借个种而已。”
“你看过上半年的那部热播剧吗,叫亲爱的小孩。”
“月月得了血液病,医生建议我再生个孩子,用同父同母亲弟弟亲妹妹的脐带血来治疗,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我不远千里回国找你,设计你,睡了你,都是为了想要再怀个孩子,救月月而已。但是那一次没中,我后面来月经了,那段时间,我特别沮丧……”
“那次,墨司瀚在会所害我,其实,我是故意打错电话到你那里的,我就是想和你再发生一次关系,可能是老天爷捉弄人吧,就在节骨眼的时候,我收到了好消息,说有合适的骨髓出现。我心想,与其自己费力费神的再怀个孩子,到时候脐带血还不一定能够匹配得上,还不如捡现成的比较好。”
“所以,我才推开你……我记得你当时很生气,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似的。”
说到这里,乔恋浅笑,嘴角情不自禁咧开。
“原来,我们之间,有这么多美好的往事。”
“再后来,我也没想到那个骨髓志愿者竟然是赵俊,赵俊死后,又出来一个曲今瑶,不得不说,老天爷是格外照顾月月的,寻常血液病患者,可能穷尽一生都找不到匹配的骨髓,而月月居然还能在赵俊死后没多久,就能马上再找到合适的。月月是有些运气在身上的!”
“那时,人人都说曲今瑶是你的心头好,你花费六年时间去寻找的女人,必定是非常重要的。”
“曲今瑶原本已经答应捐骨髓给月月,却不知因何原因,突然后悔。这让我方寸大乱!”
“我刻意疏远你,在曲今瑶面前表示自己对你毫无二心,在剧组里,处处讨好她,给她当替身挨打,反正,卑微的跟条哈巴狗似的,但是为了救月月,我能有什么办法。”
“终于,曲今瑶答应我救月月,却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永远都不要和她抢男人。因此,她还设计了一出戏,让我把墨羽在台风天引出去,让我在你们墨家人面前留下恶名,她博得好名声。”
“不管怎样,最后月月的手术很成功。我本想重新回Y国生活,没想到,就在要上飞机的时候,接到陈凯旋的电话,说赵俊的死有线索了。”
“这一留,就留到现在,和你又有了千丝万缕的牵扯。”
“哎,赵俊的事就跳过吧,反正你也都是知道的。那我再说一个你不知道的吧……”
“我后来又重新回去了一趟白城,从刘东岳夫妻口中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其实,我并不是周祁山的女儿。”
“我这么一说,你肯定要质问我,如果我不是周祁山的女儿,为什么那次亲子鉴定结果却显示百分之九十九的父女关系。那是因为你派人送去鉴定科的样本被人动了手脚,你还记得刘东岳的女儿刘湘吗?”
“她有一个热恋中的男友,说来也巧,刚好在鉴定科当实习医生,换样本对他来说是顺手的事情。”
“其实,刘湘才是周祁山的亲生女儿,刘东岳的妻子无法生育,所以在哥哥死后,就收养了侄女。他们可怜刘湘,害怕她的真实身份曝光后,会影响今后的生活,所以才故意隐瞒。”
“我问他们,我到底是谁?刘东岳告诉我,我也是当年那十一个孩子中的一个,因为生病发烧太严重,没有买家肯要,所以周祁山只能暂时带回家,想等我把病养好了再卖掉。”
“没过几天,周祁山在外面犯事被抓,要判死刑,周祁山的妻子想带着我去自首,想替丈夫求情减刑,谁知大受刺激后猝死,我因此被乔建国收养。”
“刘东岳说我当年被带到周家时,一直烧得迷迷糊糊,他们问我家在哪里,父母叫什么,一概没有回答。但问我叫什么名字时,我却说了,我回答他们,我说——”
“我叫小鱼。”
乔恋目视前方,仿佛透过眼前这些雪,回到了过去,忽然,她听到墨时谦传来一声巨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