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外,墨时谦不知站了多久。
依旧是老样式的白衬衣黑西裤,英俊面庞被夕阳映照的一片橙红,衬得五官愈加深邃。此刻,他菲薄的唇紧抿住,目光投落在她的身上。
“你怀孕了?”
男人淡淡开口,打破掉乔恋最后一丝侥幸。
乔恋恨不得直接掐死自己算了,错开和他对望的视线,讪笑,“没有,还没有。就是刚交了个男朋友,我怕这些药有副作用,影响我备孕的计划。”
她这个月的月经确实推迟了好几天,但她还没有仔细去查。
因为有前车之鉴,所以她现在根本不敢乱吃药。
她胡口乱编。
说完,就觉得自己这个理由真是烂到家。
果然马上听到墨时谦毫不掩饰的冷笑和嘲讽,“不结婚,就打算先生孩子?乔小姐的思想,还真是超前。”
“彼此彼此,你不也是去母留子吗?”乔恋呼了口气,勇敢的对上眼前这双内敛锋芒的黑眸。
有什么好怕的?
墨时谦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自己除了墨羽之外,还有两个孩子。
等她一怀上崽,就离开这里,墨时谦永远不会发现的。
理清这些思路,乔恋便更加理直气壮的下了逐客令,“墨总,请问您过来,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的话,还麻烦你出去。”
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但站在门口的男人,却没有因为她的话离开,反而还往里面走近。
一边走,一边挽起袖子。
在乔恋诧异的注视下,他走到推车前,带上医用的一次性手套,动作出奇的利落爽快。
“把上衣脱掉。”他转过身来,落在乔恋脸上的目光深邃沉静。
乔恋懵住,“你说什么?”
“把上衣脱掉。”他再次重申,虽然声音不重,却是不容反驳的强势。
一阵习风吹过,她病号服里空荡荡的,除了绑在胸前的纱布,什么都没穿。
“你,要干什么?”声音磕绊,她不会自恋到以为墨时谦对她意图不轨。
但墨时谦这个样子,很难不让她往别的方面胡思乱想。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墨时谦几乎没什么表情的拿着药水和纱布走到她近前,高大身形盖住她眼前所有光线,“给你换药。”
乔恋一脸愕然,“换药?”
这事儿和他有半毛钱关系?
不经她深想,男人结实劲瘦的手臂已经横到她跟前,将她肩膀扳正,手指停留在她病号服的第一颗纽扣上。
“另一只手能动吗?可以的话,自己解。如果不行,我帮你脱。”
墨时谦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望向她的眼神更是淡薄,仿佛他说出的话很稀松平常,但乔恋却被这句话惊得失去了思考。
只知道干愣着双眼。
半响后,她终于反应过来,毫不客气拍掉他的手。
“墨总,放尊重点。这种小事,就不劳您屈尊降贵的去做了。”
“看来他们没跟你说。”
墨时谦也不勉强她,稍稍立直身体,“这次你受伤,是我给你做的手术。算起来,我是你的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例常给病人检查伤势,这有什么不妥吗?”
“什么?”乔恋宛如遭受到电击,话都不会说了,“你给,给,我动的手术?”
“如果你是因为怀疑我的医术,才露出这种表情,你完全可以上网查一下我的毕业院校。如果你是因为我在手术过程中看光了你的身体,才露出这种表情,我只能说,在医生眼里,没有性别之分。”
他平铺直述说出这些话,令乔恋的耳根子更加红透。
她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的胸衣不见了,手术现场无菌操作,去除贴身衣物,这些都是临床常规操作,她自然不会多想。
但现在,墨时谦却告诉她,给自己动手术的人是他。
乔恋仿佛听到了全身血液正在沸腾的声音,再也无法做到心平气和的与他聊天。
“谢谢您的仗义出手,但墨总,这种惹人误会的事情,以后还是少做。我不想被你那些疯狂的爱慕者,当成靶子。”
“你指的是,这次的事情?”
墨时谦静静盯着她,“我已经派人去查,很快会水落石出。”
“这样最好。”乔恋浑身肌肉都绷紧着。
正当乔恋不知道怎么拒绝让他上药时,秦洲的敲门声,就像是一场及时雨,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墨总,我查到一个重要线索。”
秦洲声音很急,即便是隔着一扇门,仍然能听出他呼吸凝重。
墨时谦神色一凛,二话不说,快步从乔恋身前走开。
伴随着男人气息的远离,乔恋有一种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的感觉。
秦洲望了眼病房里的乔恋,示意墨时谦移步。
二人来到隐蔽处,秦洲才谨慎的说道,“墨总,还记得六年多前让您变成植物人的那场车祸吗?”
墨时谦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杀意。
“说下去。”
“对方非常狡猾,但根据他们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我怀疑,这次在玻璃栈道上动手脚的人,和六年前妄想撞死您的人,都是同一帮人。”
秦洲每说一个字,墨时谦的脸色就愈发冷下来几分。
他能拥有今时今日的地位,背后的不易和腥风血雨,只有自己最清楚。
“查到幕后主使的住所了吗?”
秦洲惭愧的低头,“还没有。”
“从今天开始,加派人手保护小少爷。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揪出那个人。”墨时谦沉声道。
“墨总,你心中是否有怀疑的人选?”秦洲问道,“对方行事诡秘,不像是您在商场上的竞争对手。”
墨时谦眯眸,“想除掉我的人,除了他,我想不出第二个。”
秦洲想到什么,猛地震惊抬眸,“难道是……”
余辉笼罩下的医院,这一刻,出奇的安静。墨时谦抿唇,任重道远的拍了一下秦洲的肩膀,转身朝旁边的公共卫生间走去。
这家私立医院,因昂贵的收费标准,令普通人望而却步,却是南城贵胄们最喜欢养病的地方。
光洁如新的公厕,干净的见不到一丝污垢。
墨时谦走进去,就看见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正背对着自己,站在小便池前,一边尿尿,一边打电话。
“妈咪,你在哪间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