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恋使出吃奶的劲,用力把墨时谦推进卫生间中。
墨时谦,“……”
等他反应过来,门已经关上了。
乔恋在外面,双手并用的抓紧了门把手,一边,努力冲着年年使眼神。
年年用脚丫子敲了敲床板,躲在下面的墨羽心领神会,趁机快步走了出去。
墨羽穿着年年的卡通连帽衫,刚从病房里离开,先前被乔恋刻意支走的保镖,正好提着热气腾腾的午餐进来。
“乔小姐,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赶紧趁热吃吧。”
保镖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说话声音很温柔,说完,还特别体贴的帮乔恋打开一次性包装盒的盖子,并摆好碗筷。
乔恋见墨羽已经走远,担心他到处乱走,同时又惦记着还在做复查的女儿,自然没有心思继续留在这里。
瞥了年年一眼,用眼神警告他别胡来后,对保镖说道,“我突然有急事,这饭你留着自己吃吧,谢谢啊。”
乔恋抬步就要去追墨羽。
忽然,卫生间的门,‘砰’的一声打开。
门板猛地撞击在墙壁上,发出尖锐聒噪的动静。
墨时谦脱下湿漉漉的外套挂在手肘上,一脸阴沉的走出来,“乔恋,走之前,是不是得给我一个说法?”
乔恋正欲踏出去的脚步,微微一僵。
皮笑肉不笑的转过身,装傻的看向天花板,“我都道过歉了,墨总,你一个大男人,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墨时谦深深盯着她。
没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刚才,你分明就是故意的,说,你到底又在玩什么花样?”
“没有啊。”乔恋眨了眨眼,将装傻贯彻到底。
墨时谦有点被她气到,突然之间感到胸闷。
潜意识里,他觉得乔恋刚才泼了自己一身,肯定有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是,她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显然也问不出什么。
汲气,目光转移到那份腐竹红烧肉套餐饭上,“你还点了饭?”
乔恋这会儿只想赶紧走。
年年跟泥鳅似的滑头,她倒是不担心的。
但墨羽这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小少爷,万一出去有个闪失,她可担待不起啊。
再说了,月月还在厉慎行那里,应该也快结束了。
墨时谦见她与自己说话时,一双眼珠子始终盯着门外,连正眼都没瞧过自己一眼,顿时感到愈发的胸闷了。
扯了扯领口,“既然点了饭,那吃了再走。”
病床上,年年端起水杯,像小仓鼠似的用两颗大门牙咬着吸管,目光鬼灵精怪的在墨时谦和乔恋之间流转,不吭声。
乔恋想也没想的回道,“我突然有急事,这饭你留着自己吃——”
话还没说完,被墨时谦不近人情的打断,“谁点的谁吃,不能浪费。”
一阵诡异的风,在病房里卷起。
站在墙角的保镖,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多余,默默退了出去。
乔恋一秒钟都不想再待在这里,语气不免着急,“我是真的有急事。”
“把饭吃了再走!”
墨时谦也跟她犟上了。
脸色一寸一寸暗沉下去。
他难道是洪水猛兽吗?前一刻还和保镖温柔似水的说话,他一出来,她连饭都不想吃,只想着马上离开。
她既然这么想走,他就偏偏不让她走。
乔恋无语,“墨时谦,你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症啊?刚才是谁说——”
她清了下嗓子,学着他的口吻复述了一遍。
“你怎么在这里?”
“没有我的允许,谁准你进来?”
“这里不欢迎你,赶紧给我出去!”
“刚才口口声声让我滚,现在又逼我留下吃饭,你是不是闲得蛋疼,我都说了自己有急事,没功夫陪你在这里瞎扯。”
说完,她不顾墨时谦的脸色有多么难看,直接大步跨了出去。
乔恋离开的瞬间,开着充足暖气的病房,像是被冰雪女王施了魔法似的,一下子陷入到无与伦比的寒冷之中。
年年抱住双臂,牙齿打颤,“额,好冷,好冷啊。”
墨时谦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直到过去半响,才一拳砸在侧旁的墙壁上,眼神阴鸷无温的盯着乔恋离开的方向。
喉管艰涩的下上滚动!
年年被房间里这突如其来的冷空气,给吓得不敢说话。
好在没过一会,张婶就来了。
除了张婶,墨老夫人和黎敏珠这对婆媳俩也跟着一块来。
俗话说的好,一回生二回熟,年年在假扮墨羽这件事情上早已经是轻车熟路,所以,根本不存在怯场这种不稳定因素。
张婶站在小厨房前,从食盒中将饭菜都拿出来。
她心里面有愧疚,所以进来后,一直不敢看自家小少爷,假装忙着做事,来分散注意力。
年年见时机成熟,突然捂住肚子,痛苦的蜷缩起上半身,“哎呦喂,哎呦喂。”
为了让戏看起来更逼真一点,他趁着大家都没注意时,在脸上甩了几滴水珠,伪装出痛得直冒冷汗的假象。
站在旁边的墨老夫人,顿时大惊失色,“小羽,你又怎么了?”
“我,我好痛……”年年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的打着寒颤。
还暗中在被子底下,掐了大腿内侧一把,逼自己流泪。
“怎么回事,烧不是已经退了吗?”墨时谦快步走到床前,抱住儿子,伸手在孩子额头前探了一下温度。
诧异,“不烫啊。”
年年虚弱的垂下眼睑,可怜巴巴的挤出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眼泪,“爹地,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咳咳咳……”
墨时谦斥道,“不要胡说八道。”
年年白眼一翻,剧烈的抽搐起来,“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虽然不想死,但能死在爹地的怀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我死后,爹地能把我的骨灰撒向大海吗?”
“如果有来世,我愿意成为一阵风,一朵云,一棵树,一只飞鸟,一条小鱼,再也不想做人了。”
“啊!——”
伴随着小家伙抑扬顿挫的感叹声,又有两滴眼泪,硬生生挤了出来。
他抓住墨时谦的袖子,用力拧了一下子冒泡的鼻涕水。
非常有感情的念道,“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