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记，要藏在暗处，密切关注乔恋那边的动静，如果她找到周泰山，你们到时候见机行事，不管过程怎样，最后的结局，她都只能是周祁山的亲生女儿！”
乔建国一锤定音，脸上透着丝狠辣。
葛月点头，“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乔恋确实是周家的人，这样最好！如果不是，我们就偷换样本，或者买通医生。”
“嗯。”乔建国朝妻子投去赞许的眼神，“就这么办。”
思索了一番后，又告诫，“乔恋那边好办，但墨时谦也跟着，事情就变得有点棘手，你们跟踪的时候，一定要聪明点，别被他们给发现了。”
他们一家三口，又嘀嘀咕咕的商量了半天，直到夜深，才各自回房，快速准备去白城的行李。
此刻的白城，万籁俱寂。
小地方经济落后，没什么夜生活。
尽管这家酒店，已经是当地最好的一家，但到了晚上九点之后，就几乎听不到什么声响。
墨时谦穿着白色浴袍，站在窗前，欣赏这个县城的夜景。
视线所到之处，只有贫瘠的几盏灯光在不远处闪烁。没有高楼，没有大厦，马路上还在行驶的车辆也并不多，仿佛大家都已经歇下了。
墨时谦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兴致缺缺的喝着。
光可鉴人的玻璃，倒映出他模糊不清的身影，他抬眸，眉宇间覆着一层阴郁之色。
视线透过眼前高矮错落的屋顶，虚无缥缈的落向未知处。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过去的那个自己。
那个脸庞稍显青涩，行事手段也不如现在这般杀伐果决的自己。
“呕，呕……”
打开门，看到躺在手术台上浑身蜡黄的尸体，他第一时间转过身，没能忍住的干呕起来。
彼时还有点年轻的黎敏珠就站在他身后，用一种无比冷漠的眼神盯着他。
“吐完了吗？”
他吐得眼泪星子都冒出来，眼神中流露出极度的恐惧和不安，“我要出去，我害怕尸体。”
黎敏珠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语气强硬，字字掷地有声，“哪个学医的人，会怕尸体？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今后还谈何干大事。”
他捏紧拳头，反抗，“为什么非得逼我学医？”
“如果你不学，我们母子俩会死无葬身之地，墨家人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黎敏珠慢慢走到他跟前，被保养呵护的珠圆玉润的双手，抓住他，将他一点点从地上拽起来。
“乖，克服一下就好了，妈妈相信别人能做到的事情，你也一定能做到。”
她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和蔼极了，但每一个字，都像魔咒般，伴随着她嘴巴的一开一合，令他感到无与伦比的压抑和逼仄。
他感到害怕的退后，想挣脱她，“不，我不行。”
黎敏珠用力抓紧他，眼珠子狠厉的瞪大，声线也徒然尖锐起来，“你是墨时谦，你是墨家未来的继承人，你怎么能懦弱，怎么能退缩说自己不行？今天，你必须和尸体睡在一起……”
耳边，这些声音萦绕着，似乎只是昨日才刚发生过的画面。
墨时谦收回视线，看着杯中红酒的颜色，突然觉得一阵反胃。
他腾地把高脚杯，放在茶几上，骤然间没了任何饮酒的兴致。
穿着拖鞋，慢条斯理走到床边，习惯性的拿起一本杂志翻阅起来，忽然间，他想到什么，走到脏衣篮前，检查自己的口袋。
那条双鱼手链不见了。
应该是刚才和乔恋吵闹时，掉在了她那里。
想起自己离开时，有点微妙僵冷的气氛，他稍作迟疑，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开门出去，走到乔恋的房间，敲了敲门。
“叩叩叩！”
他敲得不响。
等了两分钟，乔恋还没来开门，他想她应该是睡了，便转身离开。
就在他转身之际，门，突然开了。
乔恋脆生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是过来找这个的？”
墨时谦的视线，随着身体缓缓转动过来，乔恋手心里躺着那条双鱼手链，正朝着他摊开。
“果然落在你这里。”墨时谦从她手里接过，总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没话找话。
“你怎么还没睡？”
乔恋耸了耸肩，“一则睡不着，二则等你来找我。”
她知道这条手链对墨时谦来说，有多么重要，也猜到他肯定会来找自己，所以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只是没想到竟让自己等这么久。
早知道，她就亲自送过去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进去睡了。”乔恋打了个哈欠。
说完，乔恋单脚跳着，滑稽的转了方向。然后，她伸手扶住门，作势要关上。
“等等！”墨时谦的手掌，猛地拍在门板上。
乔恋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墨时谦有点难以启口，“刚才，是我态度不对。”
乔恋沉默。
“当年，我母亲强迫我学医，把我和尸体关在同一个房间里三天三夜，逼我克服恐惧。”
“什么？！！”乔恋惊得差点跳起来。
“所以，你刚才提到那个问题，我的脸色才那么难看。”
“对不起，是我不该多问。”
“不关你的事，是我心胸太过狭窄，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我早应该把这件事忘掉。”
他们俩，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像乖学生似的互相向对方承认错误。
“你母亲也太过分了。”乔恋替他打抱不平，“就算你体弱多病，但为什么非得要学医呢？我想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墨时谦削薄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好了，你早点睡。”
乔恋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既然你这么珍惜这条双鱼手链，就好好保管起来，千万别弄丢了。那个小鱼之所以送你这条手链，一定是希望你能永远快乐，没有烦恼吧，就像鱼一样，只有七秒钟记忆，所以，就算它们待在小小的鱼缸里也不会觉得无聊，因为七秒过后，每一寸游过的地方又变成了新天地。”
墨时谦猛地一震。
漆黑眼眸，迸射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他倏地用力抓住乔恋的双臂，激动的摇晃，“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