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呢,在哪呢?”
“哇,就算穿着病号服,也这么帅。”
“就算没有左腿又怎样?有钱有颜,又有爱心的好男人,这个世道已经不多了。”
乔恋听着这些小护士的话,忍不住想笑。
“你笑什么?”阮素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边,“难道她们说错了吗?这世道,像小霍这种有钱有颜又有爱心的好男人,那是比国宝大熊猫还要稀少!你啊,经此一事后,难道还没有想明白吗?”
“妈,您伤好点了没有?顾叔叔那边还要紧吗?”
“你别岔开话题。”阮素不上当,娇俏的将眼睛一瞪,凶巴巴的说,“妈跟你说的这些话,你仔细想想。”
乔恋低下头,“好,我回去想。”
阮素拉住乔恋的手,“当时,电影院里面突然浓烟四起,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见见过这种场面,一下子就慌了,而你顾叔叔,说来也好笑,他觉得这部电影无聊,中途睡了过去。我惊慌失措叫醒他,他也是懵了,所以这才错失了马上逃出去的最佳时机。”
“那么多人,周围全是尖叫声,我和你顾叔叔举步艰难,是霍靳不顾自己的安危,冲了进来。如果没有他,我和你顾叔叔说不定都活不成。”
“妈。”乔恋打断她,“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这时,病房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阮素连忙撒开乔恋的手,激动的上前询问,“医生,病人情况怎么样?”
这是南城最好的专治烧伤的医院。
医生取下口罩,“植皮手术很成功,你们家属不要过度担心,只要后续照顾得当,很快就会康复。”
听到这句话,阮素和乔恋都松了口气。
医生走了,阮素往病房里面瞄了一眼,暗暗推了乔恋一把,“我去照顾你顾叔叔,这边,你盯着点。进去吧!”
乔恋被直接推进病房内,她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还好扶住了墙壁,等她回过神,才发现霍靳在看着自己。
因为后背刚做了植皮手术,霍靳是趴在床上的,左腿上的假肢也取了,其中一条裤管空荡荡的耷拉着。
乔恋把门轻轻关上。
朝着霍靳一步一步走近。
刚才在走廊上,她都想好了要对霍靳说的话,可此时此刻,却又说不出半句流畅的话来。
内疚。
内心最大的感触,就是内疚!
霍靳那么好,他救了自己和三个孩子的命,现在又救了妈妈和顾叔叔的命。加在一起,总共是六条命!
而他失去的左腿,后背上的这些伤痕累累,都全因她而起。
他所付出的和她所回馈的,根本不成正比。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很不应该……
她那么自私,假装看不出霍靳的付出,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而他却毫无怨言,即便被自己拒绝了之后,还不顾性命的冲进火海中救下自己的家人。
这份恩情,也许也只能拿‘自己’来偿还了。
乔恋的嘴角,忽然不明深意的扯动两下,是嘲笑自己终究是向命运妥协……又或者,是嘲笑自己先前的拒绝,那么义正严词,现在都似乎成为一场笑话。
滴水之恩将涌泉相报,而霍靳对她的恩情,可不单单只有‘滴水’,而是广阔的汪 洋大海。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如果再不有所表示,老天爷都应该快要看不下去了吧。
“霍大哥,你觉得怎么样?”乔恋终于开口,她佯装泰然自若,但目光触及霍靳后背上的伤,瞳孔还是不受控制的伸缩。
先前,他的皮肤和衬衣黏在一起,是鲜红的,现在皮肤已经做了全面清创,植皮手术也做了,这么近的距离,入目皆是触目惊心。
乔恋的眼睛,被深深刺痛了。
“一定很疼吧,对不起……”
她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都是我不好。”
看到女人眼睛迅速起雾,霍靳的心里头,仿佛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难以描述的喜悦像叽叽喳喳的鸟儿在胸腔里四处乱飞。
他喉管滚动了一下,开口的声音,因为受身上伤口所牵连,而带着微微的嘶哑和暗沉。
“电影院突然着火,是谁都意料不到的,怎么会是你的错?不要哭。”
他艰难的抽出一张纸巾,朝着乔恋泪湿的脸庞伸去。怜惜的一点一点擦去所有眼泪,“在我心目中,你妈妈和顾叔叔,也是我的家人,哪有人看到家人受困,而还能做到见死不救的?这是我的本能,你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
乔恋下意识的,想要逃避霍靳的触碰。
可是,想到霍靳对自己的付出,她坚定的立在原地,任凭霍靳帮自己擦眼泪。
门,不知何时,被风吹开了一条缝隙。
门外,墨时谦站在走廊上,眸光晦暗的看着屋内正在发生的一幕,他看了许久,没有进去打扰,也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动静,就这样静静看着,直到秦洲出声提醒,他才讷讷的转身离开。
眼角余光瞥见那道身影离去,霍靳原本支起的上半身猛地松懈了下去,喘了几口气。
墨时谦脚步飞快,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走到驾驶室前,根本不顾身后秦洲的叫唤,直接将车子开了出去。
“墨总,墨总,等等我啊。”
秦洲使劲的拍打着车窗。
墨时谦视若罔闻,用力踩住油门,车子便如同离弦的弓箭,一下子消失在车道上。
这个时间,大部分人都在上班。
路上没有几辆车。
墨时谦无视旁边的限速提醒,一味的加大油门。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顺着眼前的路,一直不停往前开。
开了很久,来到海边,他终于踩住刹车。
望着眼前一望无垠的海水,他不由想起了自己和乔恋的初次相见。
过了十来分钟,秦洲匆匆赶到。
看到墨时谦靠在车身上抽烟,秦洲上气不接下气的走到墨时谦跟前,“墨,墨总,您可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您,您……”
“以为我想不开?”墨时谦嗤笑,修长的手指夹着烟蒂,熟络的抽着。
“墨总,大卫医生说了,您要戒烟戒酒,您怎么就不听呢?”
“反正,只有一年不到的寿命,管这些做什么?”墨时谦完全是无所谓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