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靳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坐定后,忽然朝着墨时谦的方向举起酒杯,似乎只是在和他打招呼。
乔恋头皮发麻。
即便隔着这么长的距离,她都能感受到源自墨时谦身上那股吞噬般的戾气。
寒意不断扩散。
她突然觉得好冷,发现手臂上已经起了鸡皮疙瘩。
“很冷?”霍靳见状,直接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不顾乔恋的想法,披到她肩膀上,满是关切的问道。
“这下,不冷了吧?”
乔恋有些不快的皱眉,她何尝没看出来霍靳是故意的。
“霍大哥,你不必这样。”乔恋伸手挡住他的动作,“我不冷,你还是自己穿回去吧,免得着凉。”
霍靳的脸色霎时沉下去,声音中平添了几丝凉意,“连你也把我看成柔弱不能自理的残废?”
“恋恋,我只是左腿废了,身体还没废!”
乔恋听出霍靳语气中的微怒,连忙解释,“霍大哥,我没有那个意思。”
每个人都有心病。
就算霍靳现如今的身家地位,足够让绝大部分人为之仰望。
但失去的左腿,仍然是他内心深处,最不可触及的伤痛。
霍靳盯着她,“那你是什么意思?”
他很少对她生气,更是很少用这种带着胁迫的语气和她说话。
乔恋没能马上适应过来,噎住,“我……”
“你是真的担心我的身体,还是担心被墨时谦看到,不想被他误会?”霍靳眸中冷意更甚。
一句话直接令乔恋哑口无言。
这直击灵魂的拷问,让乔恋在接下来的三四分钟内都保持着沉默。
许久之后,才淡淡启口,“霍大哥,感谢你今晚的邀请,我得走了。”
“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霍靳看到乔恋起身,没有拦她,伸手给自己倒满了一杯红酒,眼神隽冷,“你们二人之间是不会有好结局的。趁早放手吧!”
不知道霍靳是否知道些什么,才会得出这个结论,乔恋拽紧手中的链条包,心情复杂的回道。
“谢谢你的忠告,我本来也没打算和他有什么瓜葛。”
“既然决定和他划清界限,为什么还要心虚的提前离场?陪我演场戏给他看,不是正好吗?你到底在怕什么?”
霍靳慢条斯理抿了口红酒,染上酒渍的唇瓣,多了丝妖冶。
“不需要!”乔恋果然回绝,“我和墨时谦之间的事情,自己能处理,不麻烦任何人。”
她不想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更不想讨论这种窒息的话题。
背上包后,直接朝大门口走去。
霍靳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一个转头,却发现原本一直坐在角落位置喝酒的墨时谦也跟着不见了。
夜深,外面风很大。
虽然乔恋穿着一件长风衣,仍然被吹得瑟瑟发抖。
还没走出几步,突然间,听到旁边停车场传来一道道惊慌失措的声音。
“啊,墨总,您怎么了?”
“您一定要忍住。
“墨总,墨总,您没事吧?”
这声‘墨总’像是自带磁场,顿时吸引乔恋的目光,随着声音来源处望去。
要不是看到墨时谦还好好的坐在车内,就凭着刚才那几句抑扬顿挫、声情并茂、感人肺腑的叫声,她还误以为墨时谦下一刻就要挂了呢。
乔恋黑脸,暗嘲自己不该多管闲事,趁着那几人继续鬼哭狼嚎之际,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谁知——
“乔小姐!”
乔恋刚抬起的膝盖,蓦地僵硬在原地。
秦洲兴奋的跑到她面前,像中了五百万彩票似的,“乔小姐,真的是您,太好了!”
乔恋不知道哪里好了,尴尬的扯了扯唇角,“秦秘书晚上好。”
她一点也不想谈及墨时谦,顾左右言其他。
秦洲此刻的内心戏很丰富,十分钟前,得到密令的他,带着几个保镖把墨时谦扶到车里。
故意在车里面摆放了许多空酒瓶,又在墨时谦身上泼了酒,营造出一种‘墨总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画面,为得就是守株待兔。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这只‘兔子’,他身为此次任务的执行人,哪敢轻易放过乔恋。
“乔小姐,墨总今天晚上喝了很多酒。现在整个人神志不清,晕头转向,您过去看看他吧。”秦洲切换到弱小无助可怜兮兮的说话模式。
不知为何,乔恋有种不小心踏进火坑的预感。
但秦洲毕竟是老熟人了,场面话她还是得说几句,总不能掉头就走吧。
“只是喝醉了酒,你去药店给他买点解酒药丸。实在不行,给他吹吹风,待会……”
她话还没说完,秦洲当着她的面,接起电话。
“喂,什么,你大点声,好的,我马上过去!”
乔恋,“……”
秦秘书手机静音了吗?为什么她没有听到铃声。
就在她暗自揣摩时,秦洲一脸严肃的对她道,“乔小姐,我家里面有点急事,十万火急,需要我马上赶回去。”
乔恋张了张唇,思索着该怎么拒绝,秦洲赶在她开口之前,像是临终托孤似的,格外认真的说道,“乔小姐,墨总就交给你了。”
“哎,哎——”乔恋根本来不及说什么,秦洲丢下车钥匙,跑得比兔子还快,已经没影了。
乔恋大写的无语。
上前几步,见墨时谦的几名保镖还留在现场,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不是落单的。
清了清嗓子,说道,“秦秘书既然已经走了,那照顾墨总的任务,就落到你们头上。你们务必——”
再次被打断。
保镖甲,“乔小姐,刚才家里打电话过来,说我那刚满月的可怜儿子发烧了。”
保镖乙,“乔小姐,我女儿刚上一年级,我得赶回家辅导功课。”
保镖丙,“乔小姐,我老娘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要回去照顾她老人家。”
乔恋,“……”
然后这几个保镖,从她面前明目张胆的离开,把墨时谦丢给了她一个人。
“喂,你们也太过分了,都给我回来!”乔恋朝着他们的背影吼道,可这一个个跑得比秦洲还要快。
天空中似乎有一群乌鸦飞过,乔恋气得已经没脾气。
看到瘫在副驾驶座上的墨时谦,她又不能真的做到不理不睬。
没有办法,她只能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嘀咕道,“墨时谦,瞧瞧你养的这群手下,玩忽职守,不负责任!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算什么回事!”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墨时谦性感的薄唇意味深长的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