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月做梦都没想到，会是乔芷珊。
她费尽心思拦下所有人，费尽心思撞开这扇门，就是想让乔恋彻底跌入泥潭中，永世不能翻身，结果到头来，这份罪却由着自己的亲生女儿来遭受了。
她多么希望，这是自己的幻觉。
不敢相信的揉眼睛，可是不管揉多少遍，眼前这个不着寸缕，浑身青紫相间的女人仍然未变。
不是乔恋，确确实实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乔芷珊无疑。
葛月接受不了事实，爆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叫声。
嘴里念念有词，惶惑不安的往后倒退，捂住耳朵，“不可能，这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
葛月这么猛地一撒手，乔芷珊没了支撑，再次摔到地上，后脑勺结结实实撞在了墙角。
她疼得眼泪鼻涕直流，哪里还有身为名媛千金的光鲜形象。
为了参加今天的晚宴，她斥重金邀请了南城最著名的化妆师，花费整整两个小时，才为自己化好这个精美绝伦的妆。
不仅如此，她全身上下都涂了粉。锁骨上打高光，打阴影，力求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肤都做到完美无瑕。
可是现在，她跟一条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只要一想到自己被孙磊那个傻子侵犯，乔芷珊就觉得恶心想吐，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妈，妈。”
乔芷珊感受源自四面八方的指指点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匍匐在地上，朝着葛月爬行靠近。
她现在浑身酸痛，没半点力气，只想得到母亲的爱怜。
“妈，我想回家，快带我走……”
葛月还没有清醒过来，跟疯了似的在原地打转。
“不可能，不可能！”
“不会是我女儿！”
乔建国挺着啤酒肚，好不容易拨开围观人群，挤到最前面来。
一上来，就对着葛月左右开弓，狠狠扇了好几 巴掌。
厉声吼道，“你这个蠢货，看看你干的好事！”
乔建国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尚存，他好想亲手把这个女人宰了。上跳下窜的吆喝半天，他以为她要干嘛呢，结果吃瓜吃到自己家头上。
气归气，乔建国还是知道马上脱下外套，披到乔芷珊身上。
葛月被扇的皮青脸肿，人也一下子清醒了不少，看见女儿变成这幅鬼样子，又嚎啕大哭起来。
跟市井泼妇似的一屁股坐到地上，“我苦命的女儿啊！”
不远处，乔恋站在门口。
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面只有宛如淬了毒般的冷意。
上次在白城，她们母女俩收买林筱如，这次在叶家，她们又如法炮制的想要毁自己清白。
“自作自受！”乔恋齿缝间冷冷挤出四个字，眼睛里毫无温度。
如果不是她们作妖，如果不是葛月如此不留余力的主张撞开门，并拦下这么多宾客留在原地，乔芷珊都不会丢脸丢到这份上。
一切都是她们母女俩咎由自取。
墨时谦就站在她旁边，听到她的喃喃呓语，眼神也不由的变了。
退后几步，靠近厉慎行身边，低声叮嘱了几句。
厉慎行脸色凝重，“明白。”
说完，转身离开，消失在黑夜中。
墨时谦站在乔恋身后没动，不远不近的凝视她，月色和灯光相融，浅浅笼罩在她头顶，她的背脊看起来既单薄又坚定，就好像随时要上战场的女战士。
刚认识她之初，他为了墨羽曾调查过她。
知道她与乔家人关系不和睦，但没想到竟然会到这种水火不容的地步。
乔建国为了给乔芷珊铺路造势，不惜撕破脸，曝光她的真实身份。
葛月更是做出这种丑事，想让她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要不是乔恋机智化解危机，这会儿出丑的人就是她！
想到这里，墨时谦觉得喉口一窒，像是有双手掐住自己，喘不过气来。黑潭般深邃的双眸，渗出鲜红血丝。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捏成拳头。
乔芷珊出事了，还有父母帮她盖衣服，替她掩去眼泪，给她善后。
乔恋，她又有什么？
曾经，她或许拥有过自己。
而现在，因为死去的小鱼，因为无辜枉受牵连的薄夜白，他不得不离开她，不得不只能这样远远遥望她。
不能光明正大的与她并肩而战，也不能像寻常男友那般为她出气。
他可能什么都做不了。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全身，墨时谦眉头紧锁，又往远处走一些，试图让冷瑟的夜风吹散这些烦恼。
葛月和乔建国用外套包着乔芷珊，抱头大哭。
周围，人们的议论声就没停下来过。
“这个乔夫人，还真是搞笑，连自己女儿都认不出来。”
“脑子坏掉了，如果不是她坚持撞门，我们又怎么能看到这出好戏。”
“一口一个不要脸，小娼妇，结果骂的却是自家女儿，真是笑掉大牙！”
男人们大多有所忌惮，女人们则嘴碎些，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全然不顾葛月还在场，丝毫没有忌讳的在底下议论着。
这时，叶逊夫妇、叶揽星听到风声后，匆匆忙忙赶来。
看到这场面，饶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他们，也是震惊当场。
叶逊身为大哥，马上走到叶娴姿身边，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刚才，叶娴姿一走，不少宾客也跟着离开，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但身为当家主人，他肯定得留在宴会厅，继续招待好余下的客人。
实在是事情闹得太大，最后连老爷子老太太都捕风捉影的听到了些声音，他这才坐不住，连忙过来一探究竟。
本以为是夸大其词而已，没想到现场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不堪。
几个保镖合力捆住孙磊，孙磊虽然已经穿上了衣服，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他刚干了什么事。
叶娴姿脸上全是未干的泪珠，正要回答叶逊，孙磊突然发脾气，朝着乔芷珊扑过去。
嘿嘿傻笑，“姐姐好香，我还要和姐姐玩。”
乔芷珊被喂了几口水，这会儿嗓子已经舒服许多。
她吓了一跳，身体剧烈颤抖着，歇斯底里的哭道，“你这个猪狗不如的傻子，离我远点！”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叶家人，脸色都变了。
孙磊是智力有问题，没错。
但豪门世族谁不在乎脸面？平日里又有谁敢放在台面上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