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今瑶吞吞吐吐。
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家子气，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龙套女了。
可当对上墨时谦愤怒，甚至是含着一丝杀气的眼神时，她一下子变得六神无主，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时谦，我看你手有点干，所以想给你涂上护手霜。”
好不容易才找回属于自己的那份冷静理智，曲今瑶因为找出一个合理的借口，而松了口气。
太吓人了。
刚才那一瞬间，墨时谦看向她的眼神，仿佛要吃了她似的。
她不过是情不自禁，摸了一下他的手而已，至于吗？
曲今瑶心中觉得有些不快。
最近几次接触，她差点认为墨时谦已经接受自己，甚至是快要爱上自己，一切都伴随着这道眼神原形毕露。
他，仍然还是从前那个他。
如果不是因为和哥哥有些渊源，他又怎么会正眼瞧自己？
意识到这个现状，曲今瑶的脸色更白了……
她再也无法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墨时谦现如今对她的好，对她的怜悯，对她的施舍，都是因为哥哥。
她仓皇间流露出的种种情绪，都被墨时谦看在眼里，想到至今生死未卜的薄夜白，他下意识收敛起几分戾气。
但还是起身，走到墙角挤了一泵免洗消毒水，来回搓洗。
“没事。”
他背对着她，像是想要安抚她，但，又过不了自己心理这一关。
“以后注意点，我不喜欢被旁人触碰，这是禁忌！”
曲今瑶喉咙口发涩，点了点头，声音中含着一丝委屈，“嗯，我知道了。”
墨时谦眉心微蹙着。
他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对曲今瑶好。
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无法做到一心一意。
每次，当他面对曲今瑶想要嘘寒问暖时，眼前浮现出的却是乔恋的脸，有笑着，哭着，生气时，愤怒时的样子。也有低头静坐，抬头眺望月空的画面。
这让他方寸大乱。
甚至还让他产生出一种‘背着正室夫人在外面乱搞’的错觉来。
可是，曲今瑶才是那个他需要去弥补的女人啊。
他对不起薄夜白！他没有资格，在面对受害者家属时，还能心无旁骛的和罪犯之女厮混。
这是对亡灵的一种亵渎。
他不能这么做。
再一次给自己洗脑，让他再次看向曲今瑶的眼神一点一点变得柔和起来，他怔忪的看着曲今瑶，仿佛透过这张脸，看到了另外一个影子。
那个穿着白衬衫，迎着一片金灿灿夕阳，朝自己走来的男孩。
他像青春偶像剧里的男主，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却最终毁在自己手上。
墨时谦久久凝视曲今瑶，所有的愧疚和自责，在此刻都幻化成了无尽的赎罪感，于是乎，声音也情不自禁放柔。
“今瑶。”
他第一次这么叫她。
“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我明日再过来看伯母。”
一个称呼足以让曲今瑶错愕的瞪大双眼。
足足过去好几秒钟后，曲今瑶才惊喜的给出回应，“那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嗯。”墨时谦点头，抬步走出了病房。
曲今瑶听着耳畔边墨时谦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心情澎湃如同掀起万丈浪花，久久无法平静。
就算墨时谦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才对自己好，那又怎样？
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怀。
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真情实意的好！
这就足够了！
她相信，早晚有一天，自己能借着这股东风，将墨时谦成功拿下！
曲今瑶露出胜券在握的笑意，低头，又将那张照片翻了出来。
距离她发送短信给乔恋，已经过去十分钟，也不知道乔恋有没有看到。
不管乔恋是今晚看到，还是明早醒来看到，想必，都是致命一击吧。
墨时谦穿着黑色大衣，走出精神病院。
秦洲和两名贴身保镖像是接收到了信号似的，一下子从打盹状态中清醒过来，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迎接主子的到来。
秦洲更是狗腿的第一时间，迎了过去，“墨总，您总算是出来了，现在是回墨家吗？”
“嗯。”墨时谦淡淡应了一声，看起来没有丝毫疲惫。
他大步迈进车里，有片刻的沉默，等车子有条不紊开出几百米后，刀削般微抿的薄唇，这才轻微动了动。
“三天之内，我要看到乔家破产！”
他声音不重，但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令人闻风丧胆的气息。
车厢内的空气，骤然变得稀薄无比。
秦洲和开车的司机顿时汗毛竖立起来。
“墨总，您考虑清楚了？可是乔芷珊是墨羽小少爷的生母啊。”秦洲有顾虑的问道。
他知道墨时谦生气的原因，肯定和乔恋脱不了干系。
但具体中间有什么瓜葛，秦洲也不是很清楚。
墨时谦深不见底的黑眸，微微眯着，眼尾带着嗜血般的猩红，“我倒是小瞧了葛月和乔芷珊这对母女俩，竟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把戏。”
“今晚，如果不是乔恋自己留了个心眼，从杂物房里逃出来，最后，让众人看笑话的恐怕就是……”
墨时谦艰涩的滚动喉管，说不下去。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体内就仿佛埋了好几个即将爆炸的火药似的，恨不得现在就冲到乔家，将乔建国一家三口撕成碎片喂鱼。
虽然，他和乔恋之间已经不可能！
但他也绝对不允许别人欺到她头上！
秦洲瞬间明白墨时谦的意思，惊愕的张唇，“原来是这样，那乔芷珊也算是自食恶果。”
墨时谦不耐烦，“按照我吩咐的去做！”
秦洲知道乔家这次是彻底触到了墨时谦的逆鳞，低头，“等天亮后，我马上去办！”
黑色高级轿车在寂静的暗夜中，孤独前行。
而此时此刻的乔恋还没有睡着，因为她看到了曲今瑶发给自己的那张照片。
这让本就毫无睡意的她，一下子惊坐起来。
她靠在床头，将照片放大。
虽然两只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墨时谦和曲今瑶的手。
他们紧紧交缠在一起，放在被子上，看起来是那么的亲密无间。
发送时间是凌晨两点半。
两点半……
这让乔恋不由想起墨时谦坚韧不拔的体力。
难道他们真的在一起过夜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乔恋脸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