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容困惑的抬起头，厉慎行面色凝重挡在她前面，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你怎么了？”丛容把手缩了回来。
厉慎行喉结异常干涩的滚了两下，声音微哑，“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问题？”丛容眨了眨眼睛，好奇的盯着他看。
气氛有长达几秒钟的寂静。
丛容问完之后，厉慎行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又紧，眼眶红了又红，心里面排山倒海的，说不出的难受和矛盾。
因为，有些事情，他已经猜到了结果。
可即便已经猜到了，他也想从她嘴里亲口说出答案。
以解自己这几个月来的所有困惑。
“第一个问题，那次，你走错男厕，不小心撞见我，然后，你说我小——”
最后三个字，厉慎行刻意咬重，“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小？”丛容一时间迷糊住了。
开玩笑，都几个月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哪能记得住啊。
大手一挥，无所谓的态度，“我早就想不起来了。”
“不行，你必须给我想起来。”厉慎行突然霸道的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扳正扳直，那五根手指简直是要抠进她的血肉中，与她融为一体。
“哎呀，你弄疼我了。”丛容挣扎。
但此刻，厉慎行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紧紧盯着丛容，瞳孔里渗出骇人的猩红，“回答我！”
丛容还在不断的动着，一边动，一边叫，“厉慎行，你今天真的很奇怪耶。”
说来也奇怪，电光火石间，丛容突然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张唇，回忆起自己当天误闯男厕的情景，“哦，是那件事啊。”
厉慎行瞳孔猛地一缩，“快点告诉我！”
“哎呀，你放开我。”丛容终于挣脱开了，皱眉看向厉慎行，“你这个人真的很莫名其妙，因为几个月之前发生的一件小事来质问我，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我想起来了啊，那时，我因为肚子疼，没看清标识就误闯了男厕，刚好还撞见你，当时，我是想向你打招呼，叫你小姑父的。一想，你未必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就把姑父两个字给咽了回去。”
“事情的整个经过，就是这么简单。”
厉慎行眸子微眯，呢喃，“只是这样……”
丛容抬眸，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要不然呢？”
厉慎行不敢置信的捂住额头，一瞬间，身子失去平衡，踉跄了几下。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当日的画面。
当时，丛容像初见长辈的乖乖女，冲着自己举起右手，笑得有点假，“你好，小……”
原来是这样。
原来她没有嘲讽自己小，而是没有把‘姑父’两个字说出口而已。
而他却误以为她……
误以为她用这种特令独行的方式，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厉慎行消化了很久，才将胸腔内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统统都赶走，强挤出一抹微笑，“好，这个问题过了，我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你赶紧说。”
“有一次，我们在游泳馆偶遇，你是不是趁我洗澡不注意时，偷走了我的泳裤？然后珍藏起来。”
“什么！！！！！！”丛容差点惊掉下巴。
一看她是这个反应，厉慎行的脸色直接变成了灰白。
“厉慎行，你是不是医书看太多，把人看傻了。我又不是我们小区那个专门偷内裤的变态，干嘛要珍藏你的泳裤，我发现你的脑回路真的是难以形容的龌龊。”
厉慎行吸了口气，“可那次在游泳馆，我亲眼看到你从自己的健身包里拿出我的男士泳裤，偷偷摸摸给丢了。”
这件事，丛容还记得。
而且还印象深刻。
“既然我想好好珍藏起来，那干嘛还丢了呢，这前后逻辑不是自相矛盾吗。是这样的！”
丛容嫌弃和他说话太累，直接挪了一条椅子，在他面前坐下，翘起二郎腿。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你、墨时谦带着墨羽去游泳，而另一边，我也带着年年去游泳。”
“不凑巧，你出来上厕所，撞见的小男孩是年年，当时你以为年年是墨羽，斥责他到处乱跑，就要拉着年年回去。”
“如果，你拉着年年回去，和墨羽撞了个正着，这样就不是露馅了吗？危急时刻，我只好拿螺蛳粉泼你了，至于你进去冲澡之后发生的事情，那条男士泳裤是年年小兔崽子偷的，目的就是想拖住你，好为我们两个争取逃跑时间。”
“小兔崽子把你的泳裤，随手一塞，塞到我的健身包里，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
“这回，你总该明白了吧。”
厉慎行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明白了。”
丛容都说的这么清楚仔细了，他如果再不明白的话，岂不是猪。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厉慎行想笑，又想哭，恨不得仰天长啸几声，好发泄心中的情绪。
到底是他太蠢？还是因缘际会造成了太多巧合？
曾经，他以为她爱他爱到难以自拔的几个象征大事件，原来都是他一厢情愿的臆想而已。
她没有说他小，没有亲手写情书送给他，也没有珍藏他的泳裤作为纪念。
“你还好吧？”丛容见他脸色难看，还是本着人性角度，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
但也是实在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厉慎行，你说你一个当医生的，想象力怎么比我们写小说的还要丰富精彩？”
“是我误会你了，是我的不对。”厉慎行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他右手有些颤抖的抬起，看手表。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们过去看看，检查结果有没有出来吧。”
“好啊。”丛容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也没有过多关注厉慎行的心理状况，在她眼里，厉慎行是叶揽星的前夫，就算这两天，他们之间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但自始至终，他们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既然是两个世界的人，除了维持日常的社交，就不应该再有其他交集。
别看丛容很多时候都是咋咋乎乎的，但对于有些事情，还是拎得清的。
丛容朝门外走去。
厉慎行看着她的背影，吞了下唾液，“你先去，我喝，喝口水。”
丛容不以为然的先行一步，见她走远，厉慎行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把那封一直压在下面的情书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