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张婶。
年年毕竟是局外人,对张婶没有什么感情,只想赶紧从她口中得到答案,好向墨羽交差。
墨时谦脸色铁青,周身戾气毫不掩饰的扩散着。
墨老夫人和黎敏珠则都仍然陷在剧烈的震惊中,在她们眼里,张婶为人老实本分,是不可多得的忠仆,她做事从无什么行差踏错,对待墨羽更是像对待自己亲孙子似的,从衣食住行,到日常料理,一直细致入微,就连她们这些做直系长辈的见了都自叹不如。
可现在,事实却明了的摆在面前。
张婶已经不打自招。
墨老夫人眼前一阵晕眩发黑,用力抓住黎敏珠的手,不敢置信的呢喃。
“害小羽的人竟然是张婶,怎么会,怎么会?造孽啊!!!”
“妈,您别激动。”黎敏珠连忙搀住墨老夫人,将老人家扶到椅子前坐下。
张婶面如土色,感受到四面楚歌的境地,嘴唇不受控制的颤动着,她终是在墨时谦的逼视下,缓缓吐出,“是——”
就在张婶即将说出那个三字人名时。
病房的门,却毫无征兆的被人推开。
曲今瑶人畜无害的声音,骤然在张婶身后响起,仿佛瞬间被恶魔附身,令张婶当场打了个哆嗦。
“发生什么事了?”
曲今瑶的突然出现,短暂打破了病房内僵持不下的气氛。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回去好好休息吗?”墨老夫人揉着太阳穴,疲惫道,“今瑶,你一定想不到,小羽这些天高烧不退,居然,居然都是张婶干的。”
曲今瑶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啊,怎么会这样!”
不愧是演戏的。
就算内心深处有惶恐有不安,曲今瑶也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害怕。
她当初布下这个局的时候,其实,就料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没想到,会破的这么快。
她差点被打得措手不及。
好在,她这个人做事从来都很妥帖,早已将一切都准备好。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曲今瑶笑得落落大方,仿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转身,对藏在身后的一个女孩子道。
“你出来吧。”
那女孩年纪不大,大概二十出头,脸上有两块高原红,土里土气的。
墨时谦正在审问张婶,不想中途冒出来个曲今瑶,下意识的想要呵斥,但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按压了下去。
耐着性子,问道,“这个人是谁?”
曲今瑶看清墨时谦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厉光,心头微窒,但嘴角仍然是上扬着的。
柔声道,“好像是乔家的女佣,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禀告。我刚才下车,见她在病房外鬼鬼祟祟的,仔细盘问了一番,看她确实挺着急的,所以就擅自做主,带她进来。”
曲今瑶将话说得滴水不漏。
说完,不动声色推了那女佣一把,“有事就赶紧说,墨总的时间可是非常宝贵的。”
躺在病床上的年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朵白莲花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破坏他好事!
他好想扭转局面,但是眼前的一个两个三个都被曲今瑶带偏了方向。此刻,都将注意力转移到这名女佣身上。
“乔家?”墨时谦皱眉,“现在是工作时间,你不好好在乔家做事,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墨,墨总。”小女佣被墨时谦与身俱来的威慑力震撼到,战战兢兢的连舌头都捋不直。
墨时谦不耐烦,声音冷下几分,“有事快说,没什么事就请给我马上离开!”
女佣偷偷朝曲今瑶身上瞥了一眼,细想曲今瑶许下的好处,一咬牙,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
递给墨时谦,“墨总,您听一下,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墨时谦随手按下打开键。
葛月和乔建国的对话声,瞬间从录音笔里面传出。
“眼下,我们乔家已经山穷水尽,也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
“什么办法?”
“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把主意打到墨羽身上。”
“我打个比方,如果墨羽这个时候突然生重病或者中毒……届时,我们过去衣不解带的悉心照料,就算墨时谦心狠,墨家老太太肯定会看在孩子的份上,放我们乔家一条生路……”
乔家夫妻俩的声音,在场的每个人都熟悉不过。
这段录音清晰度很高,不存在任何杂质。
大家听完后,都露出了无比愤怒的神情。
就连原本一直怀疑曲今瑶的年年,也捏紧了拳头。
唯有张婶一人,心知肚明,若有深意的瞥了曲今瑶两眼,她知道现如今这个局面,已经完全被曲今瑶掌控在手里。
她如果想和曲今瑶斗,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还不如顺着竿子往下爬,将污水泼到乔家人身上,乔家已经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将来也没那个能力来报复自己。
但曲今瑶不一样。
这个女人莫名其妙重新赢得墨时谦的信任,就连老夫人和黎敏珠也对她改观,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事情既然已经败露,她在墨家肯定是干不下去了,还不如陪曲今瑶演好这出戏,到时候曲今瑶肯定会看在她这么配合的份上,替儿子还债,说不定还会另外给自己一笔封口费。
人都是自私的。
与墨家缘分已尽成为定局,张婶只能尽量为自己想好以后的退路。
想到这些,张婶爬到墨时谦身前,主动说道,“是,是乔夫人威胁我,让我在小羽的饮食里动手脚,我儿子在老家赌博欠了不少钱,乔夫人说,说只要我按照她的吩咐去做,就会帮我儿子还清债务。”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我我,实在是糊涂了,才会答应乔夫人的要求……我不是人,我愧对墨家对我的信任……我更对不起小少爷……”
张婶半真半假的说着。
一边说,一边狂扇自己巴掌。
曲今瑶没想到张婶这么识趣,嘴角轻轻往上扬起,她垂下眼睑,走到墨时谦身边,假惺惺劝道。
“没想到乔夫人这么恶毒,连自己亲外孙都能利用,说起来张婶也是一时糊涂,念在她过去为墨家当牛做马的份上,就饶过她这一回吧。”
墨时谦怒不可遏,将手里的录音笔猛地摔到地板上,咬牙,“葛月,乔建国!看来我对你们乔家的惩罚还是太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