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她们说话的当口，曲母抱着破娃娃，大半个身子已经挂出了窗外，单手抓着门窗，做出展翅高飞的动作，不停晃荡着。
“飞啊，飞啊！”
看到这一幕，曲今瑶直接吓到腿软。
破了音，“妈！”
她伸手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些人，冲到人群最前面，却在距离窗口一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举起双手，“妈，我是瑶瑶啊，您赶紧下来。”
“瑶瑶？”曲母似乎努力在回忆着这个名字，歪着脑袋，傻乎乎的。
“瑶瑶？瑶瑶！瑶瑶……”嘴里不停呢喃。
曲今瑶声音梗塞，眼眶里漫出泪花，“我是您的女儿啊，您下来，看，我带来了什么？是您最爱吃的玉米猪肉馅的。”
“哈哈哈，有水饺，有水饺吃咯。”曲母原本抓在窗口的左手，慢慢松开，咯吱窝下夹着破娃娃，笑着鼓掌。
见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眼看曲母马上要掉下去，潜伏在窗口两边的保安，在她松手的刹那，猛地扑上前抓住她，把她按在地上。
“放开我，放开我！”曲母跟个小孩子一样，躺在地上耍赖的蹬腿。
终于安全了。
曲今瑶虚脱的靠在墙壁上。
站在她身边的乔恋，也跟着松了口气。
围观的人散去，留下几个原本就负责照顾曲母的护工。
在曲今瑶的授意下，窗户被钉上铁框，‘哐哐哐’的动静传来，在这夜晚实在是聒噪，曲母在地上耍无赖的躺了足有十几分钟，不管曲今瑶怎么劝，都不起来。
没有办法，曲今瑶只能叫人买了一份玉米猪肉水饺送过来。
闻到香味，曲母手脚并用，从地上一下子爬起来。
“水饺，水饺，我要吃水饺。”
曲母连手也不洗，直接伸进碗里。
发出含糊不清的咀嚼声，“嗯，好吃，好吃。”
乔恋心情复杂，曲今瑶的父亲，她曾亲眼见识过，就是一个无赖酒鬼，没想到曲今瑶的母亲，又是这个样子。
这种精神状态，后期很难康复。
曲母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嘴里塞，水饺的汁水流得到处都是，而她的手指，黑乎乎的，抹的整张脸乃至碗里面的每个水饺，都变得乌漆墨黑。
护工拿着湿毛巾，想要给曲母擦手。
曲今瑶示意她拿过来，亲自握住毛巾，走到母亲面前。
“妈，吃饭之前要洗手，不然会拉肚子的。我跟您说过很多次，您都忘了？”
曲今瑶的声音很温柔，像是只要说的再重一点，就会把面前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吓得破了胆似的。
她一点一点靠近，见母亲傻乎乎的定住身体，以为没事，直接抓住母亲的手，把她蜷缩起来的手指扳直，再用毛巾逐渐逐渐擦洗干净。
“瑶瑶？”曲母望着曲今瑶，忽然轻声嗫嚅的喊了一声。
那双空洞的双眼，像是回光返照般，骤然有了一丝的清醒。
曲今瑶拿着毛巾的手，僵住。
曲母歪过脑袋，盯她，又歪到另外一边，还是盯着她看，扬起的嘴角却是猛地绷直，将曲今瑶一把推开到很远的位置，伸出食指戳向曲今瑶，“你给我滚，你给我滚！”
曲今瑶被推倒，跌坐在地上。
曲母指着她破口大骂，“都是你这个丧门星，都是你，害死了你哥，如果不是你，你哥怎么会不见。”
“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还给我！”
曲今瑶骂不还口，看着陷入疯癫状态的母亲，一行清泪缓缓落下。
乔恋的大脑，仿佛遭受到重击。连忙过去扶曲今瑶，却被她冷冷拂开。
过了一会，曲今瑶伸手攀在墙壁上，困难的站起来。
她站好后，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发型，把墨镜戴上，重新恢复往日的女神光彩，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照顾好我妈。”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几份红包，放在桌子上。
那几个护工的眼睛，立马就直了。
做完这一切，曲今瑶头也不回的离开。仿佛刚才流的泪都是假的，伤心也都是假的。
乔恋留在原地，定定看着曲母，隔了几秒钟后，追上曲今瑶的步伐，离开精神病院。
夜色如水。
白日的喧哗和浮躁，伴随着夜幕降临，沉淀下来，化作了天边一望无际的墨色。几颗星子，零落散布，空气中隐隐有了秋季的萧瑟感。
曲今瑶靠在跑车上吸烟，看到乔恋出来，丢了一根女士香烟过去。
乔恋接过，还给她，“抱歉，我不抽烟。”
曲今瑶没去接，伸手将眼角滑落的一滴泪抹去，“有时候挺佩服你，女儿生了这么重的病，都能在不倚靠男人的情况下，一个人独自扛着。这事儿，换做搁在我身上，我恐怕早就崩溃了。”
乔恋默默走到她身边，一同靠在车身上，侧过眸子看她。
“这就是你费劲心思，想要攀上墨时谦的原因？”
“是。”曲今瑶没有否认，“你也看到了，我的原生家庭这么糟糕，我必须要找个靠山，改变我后半辈子的命运。”
乔恋皱眉，“你现在已经很成功，完全可以靠自己闯出一番天地。”
“呵呵。”曲今瑶冷笑，“我现在年轻，靠着这张脸蛋，最多也就火个几年而已，等花期过了，嫁人生子后再复出，能接的也就是一些妈妈辈的角色。”
“娱乐圈就是这么残忍，几年之后，我什么都不是。但如果，我能嫁进墨家，成为墨时谦的妻子，结局就会大不相同。我以后的孩子们，也会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不至于像我一样受尽苦楚。”
“乔恋，那晚，你带着我去见月月，我看到月月那么可怜，突然间想到了自己，我小时候也很体弱多病，经常打针吃药，所以，我动了恻隐之心，抱着得罪经纪人的风险，答应给月月捐献骨髓。”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道德绑架，但是，在利益面前，我还是要做一回恶人。墨时谦，我势在必得，不会让步的，也希望你，信守承诺，不要做出让我们反目的事情来。”
“如果你跟我抢墨时谦，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对付你！”
曲今瑶说了很多，虽然每一句话都异常平静，但乔恋知道她这是在给自己下最后通牒。
想起自己几个小时之前，还和墨时谦在更衣室在车里那样，心情复杂到了极致。
抬眸，望着浩瀚星辰，“你放心，就算没有你，墨时谦，也不是我想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