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钟。
这个城市的大部分人都还在沉睡之中。
位于城郊的高级精神病院，曲今瑶站在母亲的病房里，却整整站了一夜。
到了五点，例行查房的护士进来，看到曲今瑶满眼红血丝的站在床前，吓了一跳，拍了拍心口，“曲小姐，您这么早就睡醒了？”
曲今瑶如同一具僵硬的木偶，隔了好几秒之后，才动了动干涸到严重起皮的嘴唇。
声音更是嘶哑，“小张，帮我查一下，我之前交的费用，可以维持到什么时候？”
“好的，您稍等，我这就去查。”
关于曲今瑶被封杀的消息，只有圈内的人知道，圈外的人，其实并不太关注这些。所以精神病院里的医生护士们，仍然视曲今瑶为上宾。
没过一会，小张护士就回来了，笑眯眯回道，“曲小姐，我去电脑上查过，您之前一次性缴了十几万，可以维持到年底。今年，您都无需再缴费。”
闻言，曲今瑶暗暗松了口气，脸上却丝毫未显山显水，仍然像从前那样，保持着上层人士该有的仪态和气质。
下巴习惯性微抬，“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到护士一离开，曲今瑶有点虚脱的坐到母亲床尾，吃力的抬起额头，看向正睡得香甜的中年妇女。
“妈，您放心，女儿不会再让您吃苦的。”
“这家医院，既然住得舒心，就一直住下去吧……年底之前，我一定会再次雄起……不，用不着等到年底，以我的能力，一两个月足以。”
她转眸，看向那个行李箱，眸光里渗透出狠厉，“墨家少奶奶的位置，只属于我一人，谁都别想和我争！”
曲今瑶趴在床尾休息了几分钟，稍微恢复一点元气后，坐直了身体，掏出手机拨通乔芷珊的号码。
此刻，不过五点十几分，乔芷珊夜里玩得疯睡得晚，早上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乍然被手机铃声吵醒，顿时暴躁的破口大骂。
“哪个缺德的？有病吧。”
她眯着眼睛，根本睁不开眼，直接把电话挂断。
然而，她挂断一次，对方就紧接着再打一次，如此反复循坏，最后乔芷珊实在是受不住了，骂骂咧咧的接起。
“你特么的有毛病，是不是？现在才几点，才几点？你别再骚扰我，要不然，我告你——”
乔芷珊闭着眼睛，劈头盖脸的一通乱骂。
曲今瑶打断她，“乔芷珊，是我。”
乔芷珊愣了一下，因为没睡醒，头脑反应特别迟钝。
“曲今瑶？”她终于反应过来，跟炸了毛的野猫似的，再次骂骂咧咧，“你这么早骚扰我，想要干什么？”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告诉你。”
对比乔芷珊的大嗓门，曲今瑶的声音要冷静许多，她拿着手机站在窗前，眺望远处渐渐露出鱼肚白的天空一隅，唇角轻扯。
“关于乔恋的，你想不想听？”
凡是涉及到乔恋的信息，乔芷珊当然都感兴趣，她揉了揉眼睛，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满是困意的抱着被子靠在床头，“乔恋怎么了？”
“你和你妈，这几个月，没少在曲大志身上动心思吧。他在赌坊里输了那么多钱，也是你们的手笔，是不是？”
见曲今瑶突然转移话题，乔芷珊皱眉，“不是说乔恋吗？又提到你爸做什么？”
曲今瑶冷冷一笑，不再拐外抹角，直接切入正题，“你们母女俩，只猜到我是假冒的，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六年前陪墨时谦在四季酒店翻云覆雨的女孩子到底是谁？”
“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乔芷珊翻白眼，下一秒，突然跟开窍了似的，猛地僵住。
震惊的张圆了嘴巴，“该不会是——”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没错！六年前那晚的女人，就是乔恋。”
这句话的信息含量，就好像一枚深水炸弹，将乔芷珊炸的头昏眼花。
自从曲今瑶被墨时谦带回南城后，她和葛月就一直暗中寻找曲今瑶的小辫子，通过曲大志，她们确实嗅出了一点蛛丝马迹，知道曲今瑶是冒充的，但苦于没有证据。
上次差一点成功，就因为曲大志临时倒戈，害得她们白忙活一场。
但，她们母女俩千算万算都没料到，那晚的女人，居然是乔恋。
“乔恋，为什么又是她！”乔芷珊这会儿是一点睡意都没了，盘腿坐在床上，狠狠揪住被子。
“时谦本来就喜欢她，这样一来，岂不是更加非她不可？”
曲今瑶勾唇，“我已经被墨时谦从翡翠花城赶出来了，房子、车子什么都没了，娱乐圈也将我封杀，我现在一无所有。乔芷珊，你的敌人，只剩下乔恋，作为提前淘汰出局的选手，我在这里祝你好运。”
说完，曲今瑶把电话挂断。
乔芷珊本想躺回去继续睡，但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猛地掀开被子，蓬头垢面的像个野人似的，赤脚冲到乔建国和葛月的主卧室门前，啪啪啪敲门。
“爸，妈，你们开门！”
主卧室，乔建国和葛月睡得正香。
听到敲门声，乔建国翻了个身，不悦，“芷珊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你去看看，又整什么幺蛾子？”
知女莫若母，葛月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虽然不靠谱，但眼下这声音听得，怕是真遇到什么事了。
虽然还很困，葛月还是起床去开门。
“妈。”
门，刚打开。乔芷珊就冲了进来，紧紧抓住葛月的手。
“大事不好了！”
葛月皱眉，“你这孩子，把话说清楚。”
“我们猜得不错，曲今瑶果然是假冒的，但你知道六年前那晚的女人，到底是谁吗？是乔恋，居然是这个贱人！”
“什么！”葛月就算想象力再丰富，也绝对没想到会是乔恋。
当即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怎么又是她，怎么什么好处都落到她头上？”
“妈，你快想想办法吧，时谦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你说，他会不会马上娶乔恋进门？”
乔芷珊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黎敏珠和老夫人，要是也知道了这件事，对乔恋的看法肯定会大为改观，说不定也会同意。”
这时，乔建国睁开眼睛，缓缓从床上坐起来，沉声，“你放心，只要有爸爸在，她就绝对不会成为你的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