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小时候的记忆，我已经全部忘记，这都拜乔建国所赐，反正我们两个现在坐着也是无聊，你正好跟我说说。”
乔恋充满期待的看向墨时谦。
墨时谦深深望进乔恋的漆黑双瞳中，仿佛透过眼前这张皮囊，看见了那时才五岁的小鱼。
喉咙骤然梗住，“我真的没想到你还活着。”
“我后来亲自去找那些被营救出来的人，他们分明告诉我，说你已经死了，被卷在破草席里，随意丢在了荒郊野岭。”
“多少次午夜梦回，我甚至在想，你的尸身，是不是被野狗叼走，被天上飞过的鸟儿，地上走过的虫蚁，一遍又一遍的啃食……我一想到这些，就难过极了。”
“我无能为力，只能守着你曾经送给我的手链作为念想，但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六年前被我夺走初夜的女人，竟然会是你。是老天爷眷顾我们，冥冥中，又将我们二人重新安排在一起。”
“如果不是我对这条丢失的手链耿耿于怀，就不会一直暗中寻人，虽然这过程颇为曲折了些，但好在最后终于找到了你。”
乔恋也有些感慨，“是啊，这条手链真的好神奇。”
手链的原主人是她，结果又被她无意中勾在裙子上带走。
“你还没告诉我，我们两个小时候是怎么认识的呢？”
这次，乔恋没被成功忽悠过去，轻眨着眼睛好奇问道，“你快点说。”
墨时谦不自在的挪了挪腿，“就是无意中偶遇，我们俩很聊得来，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乔恋拧起眉心，“这么简单？”
墨时谦瞥她，“就这么简单，你以为呢。”
“我以为就跟电视剧里面演得那样，很惊心动魄，很肝肠寸断，很跌宕起伏。”
墨时谦扯了扯唇，“拜托，那时，我几岁，你又才几岁？”
他想到什么，神色微微黯淡，“我们初遇那天，恰好是我的生日，当时，我的心情很失落，觉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自己，活着好没意思……这个时候，你突然出现，对我说了那句话。”
乔恋愣怔，“什么话？”
“你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所以小小的鱼缸里它也不觉得无聊，因为七秒后每一寸游过的地方又变成了新天地。小哥哥，我把这条手链送给你，希望七秒钟以后，你也能忘掉过去所有的不开心不快乐。”
墨时谦深深的凝视着她。
“即使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年，我仍然记得这些话，正是这些话，治愈了我的一生，让我好好活到现在。”
乔恋被墨时谦最后一句话惊住。
有丝毛骨悚然的寒意，顺着背脊爬了上来。
她摸了摸胳膊，“墨时谦，你说这些话，怪吓人的。什么叫做我说了那些话，让你好好活到现在？”
“你是墨家的少爷，从小衣食无忧，就算你妈妈对你苛刻了些，但你也不至于到活不下去的地步吧？”
墨时谦眸孔深处的晦涩，一闪而过。像是牵扯到他的痛处，他伸手捂住心口。
“你都忘记了，忘记了初次见我时，我的样子……”
乔恋听不明白，眉心皱得越来越紧，直觉告诉她，墨时谦肯定有事情瞒着自己。
从刚才聊到曲今瑶时的故意撇开话题，再到现在的神神叨叨，隐藏在墨时谦身后的秘密，似乎并不比自己少。
乔恋稍稍拔高音量，故作生气，“我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你，公平起见，你也得告诉我。”
“不是已经说了吗？”
墨时谦黑白分明的眸中含着细碎的冷光，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
“因为第一次见面，你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我很喜欢你，但是没过多久，你就被周祁山拐走，我得知你已经身死之后，大受刺激，这才拿着你送给我的手链，时常回忆你，缅怀你。”
乔恋总觉得事情并不像墨时谦说的那么简单。
但墨时谦说的又确实像那么一回事，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那你知道小九哥哥是谁吗？”乔恋突然问道。
墨时谦正低头，用手指拨弄着身下的积雪，闻言，身体狠狠一震，但他掩饰的很好，假装被冻到，伸出双手抱了抱胸。
“好冷。”
乔恋以为他没听见，又问了一遍，“你知道小九是谁吗？刘东岳和他妻子说，我那时昏迷不醒高烧不退时，嘴巴里一直迷迷糊糊念着这个人。我想这个人对于我来说，一定很重要。”
墨时谦声音暗哑，双眼没有焦距的盯着前方的道路，“我也不认识……”
乔恋叹气，没注意到墨时谦眼底的神伤，“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我想，小九哥哥能被我这样念叨着，应该是我儿时的玩伴吧。至于你，墨家金光闪闪的少爷，可不是我们这种平民百姓经常能够在一起玩的。”
墨时谦垂下眸子，望着脚下的雪。
“是啊，那时墨家家教森严，我整日忙着做功课，上各种各样的培训班，哪有时间经常出去。就是偶尔，偶尔找你玩。”
有短暂的沉默。
两人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两分钟后，乔恋又突然想到另外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高亢的叫出声，“对了，你还记得我当时的穿着打扮，是什么样子吗？”
乔恋词穷，伸出双手比划着，语无伦次，“就是，我到底是什么身份？我，当时穿的衣服，能看出我的，能看出我是哪户人家的女儿吗？”
“你既然和我成为好朋友，就算在一起玩的次数不多，那肯定见过我父母吧？我父母长什么样子还记得吗？”
乔恋终于理清思路，说出了重点。
小孩子的长相瞬息万变，幼时、少时、成年后，可能会有很大的变化。
但成年人应该变化不大。
只要墨时谦还记得自己父母的模样，后续找起人来就会容易许多。
她双眼炯炯有神的望着墨时谦，希望能从他口中知道答案。
墨时谦却是愣怔，仿佛被她这个问题给难住。
“没有。”
墨时谦果断回道。
直接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声音掷地有声，“我从来没见过你父母。”
乔恋叫道，“这怎么可能？我当时才五岁啊，那么小，父母怎么可能放心让我一个人出去玩耍。”
墨时谦捂住额头，刻意躲避和她直视。
“可能那时，我光顾着和你玩，所以忽略了。而你的父母，可能不想打扰你，所以一直远远看着。”
乔恋失落的垂下肩膀。
也许，她的父母正是那种粗神经的人，这也解释得通，她后来为什么会被人贩子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