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拍了M80。”傍晚一起打过篮球，坐在篮球场边休息时，柳宸问年清川。
“听谁说的？”年清川也不看他，仰头往嘴里倒了口矿泉水。
“慕雨潇。”
年清川明显一怔，将水缓缓咽下，问道：“她为什么跟你说？”
“嗯……”柳宸轻一点头，“问我你拍M80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听着柳宸的话，年清川没有回答，又喝了一口水。
“我认真思考之后回答了她。”柳宸说着，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他大概是想看看那里有没有异生兽吧’，我这样跟她说了。”
闻言，年清川莫名被逗笑，险些被刚喝下去的水呛住，慢慢咽下水后，只轻笑一声：“嗬。”
“但我觉得你没那么幼稚。”柳宸的语气突然就正经了不少，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年清川，饶有趣味地问，“所以你怎么对M80感兴趣了？”
“NGC6093……”年清川缓缓开口。
“天蝎座球状星团。”柳宸立马接话。
年清川蓦地沉默了，用舌尖润了润下唇，才又缓缓开口，道：“她是天蝎座。”
“慕雨潇？”柳宸一脸诧异。
“她……”年清川的声音蓦地低了不少。
看着这样的年清川，柳宸微微愣了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年清川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二人相继沉默，空气静谧。晚风带着夏日的花香，也带着少年藏于心底的沉重。
“她啊……”良久，柳宸轻轻开口，嗓音沙哑地打破安静，“听说，最近她又跟她男朋友闹矛盾了。”
“又？”
“嗯。”
音落，二人再度陷入沉默，气氛却比之前更为沉重。
“回去吧。”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轻轻地说。于是两个少年起身，拍球搭着肩消失在夜幕中。
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慕雨潇都没有再刻意到年清川面前晃悠，即使是二人碰上面，也不过点头打个招呼。
二人这样的关系，让年清川觉得轻松，却令外界一阵胡乱猜测。
“年清川和慕雨潇分手了。”外界传得最多的，便是这个。
但在一个暑假之后，在许多女生都想重新加入追求年清川的行列时，慕雨潇却又重新站在了年清川身边。
这一次，她脸上的笑容满是骄傲，仿佛自己赢得了全世界。
“你们怎么回事？”照旧是一个傍晚，一起在室内球场打过乒乓球，柳宸问年清川。
“嗯？”年清川故作不懂。
“你和慕雨潇。”柳宸难得紧锁了眉，语气带着担心，更多的却是不解与气愤，“你们怎么在一起了？”
“她追了我两年。”年清川喝口水，说得漫不经心。
“但你不喜欢她啊！”
“你怎么知道？”年清川依旧淡然，抬眸对上柳宸含怒的目光。
年清川这样淡漠的反应，出乎柳宸的意料，柳宸一时忘记想说什么，张着嘴却沉默了。
“她那样的女人，追你两年，你能拒绝得了？”年清川拧上瓶盖，语气仍旧淡然。
“你这是不负责！”柳宸紧锁了眉，压低了声音，语气却满是怒意。
“不负责？”年清川嘴角微扬，露出无所谓的浅笑，“对谁不负责？我需要负什么责？”
“你心里有另一个女人！”柳宸情绪激动地站起身，手指着年清川的心，“你是对你自己不负责！也是对慕雨潇不负责！”
看着情绪激动的柳宸，年清川却保持着沉默，只淡然看着他。
二人对视良久，年清川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淡然，问道：“我心里有谁？”
“你……”
“你所说的那个女人值得我一直惦记着？”年清川目视着柳宸，打断柳宸的话，语气始终平静，却也很是冷淡，“只是这些年我刚好需要有个人在我心里，让我惦记着，只是刚好遇到她。现在有别人可以取代她，她凭什么还占着那个位置？”
“你大可一直让她占着你心里的位置，为什么要换成慕雨潇？”柳宸的语气带了好些质问。
年清川沉默几秒，目光渐渐移向篮球场外，缓缓开口，道：“我看见她了。”
“谁？”柳宸一怔，顺着年清川的目光看去，却只看见一片夜色。
“她也考进了我们学校。”年清川说，像是在自言自语。
柳宸微皱了眉，很快反应过来年清川说的“她”是谁。
“我记得，她好像出过车祸。”柳宸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嗯。”年清川缓缓站起身，语气依旧淡然，却隐约让人感到几分沉重，“她换男朋友了。”
“她好像失忆了。”柳宸思索着开嗓。
“你知道这是她第几个男朋友吗？”年清川像是没有听见柳宸的话，忽然看向柳宸，目光淡然，却很是认真，给人好些压迫感，“从开学到现在，短短半个月。”
“半个月……”柳宸移开视线，躲开年清川的目光，轻笑一声，故作轻快地开嗓，“半个月能换几个……”
“第七个。”
闻言，柳宸轻咳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年清川，问道：“第七个？她这，两天一个？”
年清川紧抿了唇，只是淡然看着柳宸。
“这……”看着年清川，柳宸忽然有些心疼他，于是打算说些安慰他的话，“其实吧，也没什么，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换，现在的年轻人不都这样吗，开心就……”
“但她还是注意不到我。”年清川再次打断柳宸的话。
看着突然流露出悲伤神情的年清川，柳宸觉得更心疼了，弯腰捡起地上的篮球，拿在左手，右手轻轻拍了拍年清川的肩，道：“兄弟，区区一个女人……”
话说了一半，柳宸却蓦地沉默了。一时，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年清川。
年清川仍是没有说话，手搭在年清川肩上的柳宸觉得气氛有些过于僵硬，于是柳宸轻咳一声，语气轻快地开口：“其实兄弟，我觉得，慕雨潇确实蛮好的。”
知道柳宸是在安慰自己，年清川看他一眼，轻笑一声，透露出怀疑与不屑。
“嗯咳。”柳宸揽住他的肩，往篮球场外走去，“人家慕雨潇好歹是女神级的妹子，也没委屈了你。再说，人家慕雨潇多专情，两年时间就专情于你一个。”
“得了。”年清川抬手拍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语气带了好些怀疑，“刚刚说我不负责的可也是你。”
“怎么会呢。”柳宸的声音带了好些抱歉的笑意，“喜欢就在一起，什么负责不负责。恋爱而已，开心就好了嘛。”
“嗬。”年清川冷笑一声，也不管柳宸，自顾往前走去。
“对了，我看你平时怪累的，这周末跟我们出去玩玩呗。”柳宸小跑几步追上他。
“有空再说。”依旧平静的语气，在夜色中显得那般冷清，渐渐与晚风消融，却留下几分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