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江邀请你去林家的寿宴?”沈青青问。
这段时间我一直住在学校的宿舍,和她反倒慢慢熟悉起来。
我点了点头,把邀请函递给她看。
“啧啧,你上次都这样对他了,居然还能觍着脸来找你。”
我好奇地问:“青青,为什么你一直看不惯林寒江?”
沈青青说:“你不觉得林寒江这人其实很自私的吗?”
“他在林家本来是无人在意的,可如果有你在,那又不一样了。”
我怔住了,想起了和林寒江相伴的这些年。
在父母的严格管教下,我从小到大只知道埋头念书,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林寒江的出现,就如同一道温暖的光,照进了我的世界。
他对我有一分好,我就恨不得还给他十分。
林家的掌舵人是林寒江的大伯,林寒江一家其实并没有多少话语权。
我知道他不甘心就这样在林家当个透明人,就处处想方设法帮他。
直到林家人都知道我是他的青梅竹马后,才终于正眼看向他。
原来,旁人一眼就看穿的事情,只有我自己看不透。
直到死了后,我才从他和关时薇的对话中知道真相。
那个雨夜是他在我的车子上动了手脚。
关时薇柔情似水地说:“寒江哥哥,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肯定没法赢她的。”
林寒江轻轻吻了吻她,“薇薇,为了你,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而且,这不仅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们。”
“我不想一生都要活在这些人的阴霾下,不管是我的堂哥,还是时岁。”
“他们都太聪明太骄傲了,我只能事事都顺着他们。”
“直到你出现后,薇薇,我才真正感受到做男人的尊严。”
关时薇靠在他怀里,声音愈发温柔:“寒江哥哥,你放心。等我掌管了爸妈的公司后,一定会助你拿回林家的一切。”
听到他亲口说出这些时,我心里生出一股悲愤,恨不得杀了这对狗男女。
可我那时只是一缕魂魄,除了无声的呐喊,什么也做不了。
“可以付出任何代价?”我重复着他的话,冷笑不已。
林寒江,很快我就要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代价。
8
“姐姐,你怎么突然这样打扮了,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关时薇看着我愣了愣。
她穿着一身纯白连衣裙,像个小天使一样。
上辈子我也是穿着白色连衣裙来赴宴,人人都夸我俩是最美姐妹花。
在各种社交场合,她总是会巧合地和我撞衫。
不过,现在我明白了,这根本不是巧合。
因为就在前天,林寒江又来找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亲昵地叮嘱我一定要来赴宴。
一如前世那样无意说起,我穿白色好看。
我当面笑着地答应了他,转头对沈青青说,我要换跟以前风格不一样的穿着。
关时薇一直在模仿我,那我要做的首先就是换形象。
这是霍白告诉我的第一条法则。
青青给我选了条黑色的V领连衣裙,后背的镂空设计更是大胆。
“跟你以前那些学生气的风格不同,低调而性感,很适合你。”
我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就买下它。
青青说得不错,这身打扮的确适合我。
来往的宾客都忍不住夸赞,时家的女儿长得越来越漂亮了。
关时薇看着我,脸上的微笑都快维持不下去了。
“呀,岁岁你今天穿得真好看。”
青青从旁边走过来,故作惊讶:“本来觉得你们姐妹挺像的,现在一看,反倒不像了。”
“因为我们本来就不是姐妹啊。”
我似笑非笑看向关时薇,“毕竟,你姓关,我姓时,对吧,薇薇。”
她以前向别人介绍自己时,总是含糊地说自己叫时薇。
再加上她住在我家,穿衣打扮又跟我相似,大家都以为她就是我妹妹。
时家女儿的光环给她在各种场合都带来了便利。
这辈子,我可不会再让她跟时家扯上任何关系。
想当时家的二小姐?做梦。
关时薇低声说:“姐姐说得对,我们并不是亲姐妹,只不过爸爸妈妈把我当作女儿。”
“岁岁。”
就在这时,有人在身后叫我。
我有点不耐烦转过头一看,却吃了一惊。
“你怎么来了?”
9
“我怎么不能来。”
霍白笑了:“这位漂亮的小姐,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这厮脱下道袍穿了一身西装,竟也人模狗样,但满头的银发实在是显眼。
我将手伸过去,紧张地问:“你是怎么偷溜进来的,待会儿可别被人赶出去。”
他低声轻笑:“我不放心你,就过来看看,护身符都带了吗?”
我摸了摸暗袋,点点头。
据霍白所说,这符可以阻挡关时薇对我气运的掠夺。
这是他送我的第二条法则。
一曲舞罢,霍白跳得中规中矩,居然一点错也没出。
周围的宾客竟都纷纷围了过来。
“你是霍二公子,对吧?我听大公子说,你可算回家了。”
“霍白?哎呀,你变化真大呢,小时候叔叔还抱过你呢,还记得吗?”
“下个月我们品牌周年庆,二少可否赏脸光临?”
霍家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二少爷了?
霍白不是个道士吗,什么时候变成霍二少爷?
我连忙将他拉到角落里,“霍白,你在搞什么,不会是冒名顶替了谁进来的吧。”
霍白:“放心,我可是光明正大进来的。”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他又问。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关时薇就走了过来,笑着问霍白下支舞可不可以留给她。
“不可以。”霍白一本正经地说:“我今天是岁岁的舞伴。”
关时薇脸色白了白,大概是没想到居然从我身边撬人失败。
上辈子,她可是手指勾一勾,我的人自然就会到她身边。
“岁岁。”林寒江也走了过来,对我说:“能邀请你跳下一支舞吗?”
呵呵,这两人还真是默契。
我挽着霍白的手臂,说:“不好意思,我的舞伴是他,你不配。”
你不配三个字,我故意提高了声量。
旁边的宾客们不约而同都看了过来,眼中多了几分玩味的神色。
林寒江尴尬极了,恨不得将头埋到地里去。
我乐不可支对霍白说:“你别看他们现在有点难堪。”
“待会儿他们会更加难堪。”
10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管家将钢琴移到了舞台中央。
“林爷爷,我可以为您弹奏一曲吗?”我走到林老爷子身旁笑着问。
上辈子林家本来是邀请我在生日宴上弹琴的。
可林寒江找到了我,希望我能把这个机会让给关时薇。
他说,薇薇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比我更需要这个机会。
我那时居然就答应了他,真是愚蠢。
直到很久后我才明白,林寒江其实想拿我当垫脚石,换他的心上人登高台。
那一天,关时薇如同蝴蝶般轻盈地落在钢琴前,以一曲《致爱丽丝》大获好评。
她站在舞台中央,天真烂漫地说:“我姐姐弹得更好,不如让她也上来弹一曲。”
可那台钢琴的音准竟然出了问题,这种调整非常细微,等我察觉时已经太晚了,我只得硬着头皮弹下去,可每一个音符都失去了准头,曲子弹得七零八落。
台下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说我这种水平的二吊子也敢上台献丑。
我羞愧得满脸通红,一曲还没有弹完,就匆匆忙忙下台了。
这辈子,我抢先一步走上舞台。
手指落在黑白键上,《C大调前奏曲》的旋律如水般流淌,喧闹的大厅渐渐变得静谧。
一曲弹罢,掌声雷动,宾客们的目光里满是赞叹。
我转身看向关时薇,她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这一次,换我站在舞台的中央,说着同样的话:“薇薇弹得更好,不如让她也上来弹一曲。”
关时薇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身体僵硬地走到台上。
她又再一次坐在了这架钢琴前,弹起了同一首曲子,但这次弹得还不如上辈子。
我并没有在钢琴上动手脚,是不屑,更是没有这个必要。
她的钢琴水平只能说中规中矩,现在一紧张,弹得就更加一般了。
宾客们听了一小段后就失去了兴趣,大家纷纷围过来,问我学了多久的钢琴,最喜欢哪个流派。
爸妈得意地说,我学琴已经有十年了,还拿过国际上的大奖,惹得大家又是一阵夸赞。
我望着妈妈微笑的侧脸忽然问:“妈妈,你们觉得薇薇弹得怎么样?”
妈妈愣了愣,说:“薇薇学琴不久,自然没法和你比。”
关时薇这时已经走到台下,听到妈妈的话,脸色变了又变。
她挽着妈妈的手哀求:“妈妈,我有点不舒服,不如我们回家吧?”
妈妈听她这样说,有点不悦:“宴会还没结束呢,提前离开太无礼了。”
关时薇的眼里泛起了泪光,“妈妈,我真的感觉不太好,可能是刚才弹琴太紧张了。”
妈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了她两句,但并没有答应她离开的请求。
如果是以前的妈妈,肯定会选择安慰关时薇一番,再送她回家。
看来,是霍白送的护身符起了作用。
想到这里,悬在我心头的那块巨石终于落下了。
11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应该你来邀请我先上台弹奏的吗?”
在开满月季花的后花园里,一男一女正站在一株花树下。
关时薇的优雅终于维持不下去,怒气冲冲质问:“你不是保证过一切会顺利的吗?”
林寒江皱着眉,“我也不知道岁岁为什么忽然反悔。”
“岁岁,叫得可真动听。你们不是最好的青梅竹马吗,这点小事她都不答应你?”
他的脸色愈发难看,“她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好像跟我有不共戴天的大仇一样。”
关时薇气急败坏,“我计划了那么久,结果全让你搞砸了,害我在所有人面前出丑。”
“薇薇,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寒江的声音里带着怒意,“明明是你自己技不如人,如果你能弹得比岁岁好,不管谁先上台都一样。”
“寒江哥哥。”关时薇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声音发颤,“对不起,我刚才有些失态了。”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认输的。”她又说道。
林寒江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又哄她几句,两个人这才慢慢离开。
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霍白冷嘲热讽:“时大小姐,你眼光怎么这样差,居然有这样的竹马?”
我耸耸肩,“爸爸妈妈的态度都改变了,他倒是一点没变,难道你的符对他没起作用?”
霍白哼了一声,“你可别赖我的符,是你的这位竹马本来就是一副黑心肠。”
“怎么说都好,我都要谢谢你。”我真诚地说,“之前答应你的一百万,我会分期转给你的。”
“别谢得太早。”霍白说:“我看她应该在其他地方留了阵法,她老家在哪里的,我得去一趟。”
关时薇的老家在西南大山,可具体在哪条村落,我也不太清楚。
霍白点点头说,西南大山那边确实残存有不少巫蛊法门,他会想办法找到的。
总之,斩草必须除根,霍白说,这是第三条法则。
我安静地听他讲完,终于忍不住问:“我们萍水相逢,你为什么要帮我?”
本来我以为他只是个道士,我们钱货两清,只当一场交易。
可他竟然是霍家二少爷。
就连青梅竹马都在利用我,我可不相信有人会无条件地帮我。
“难道,你就没有无条件帮助过谁吗?”霍白说。
我不禁想起他在宴会上的话,难道我们真的认识,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的脚是因为什么被割伤的,不记得了?”霍白提醒道。
“平安哥哥?!”我忍不住惊呼出声。
我终于想起来了。
大约是十年前的一个暑假,我在避暑山庄里,认识了一位教我弹钢琴的哥哥。
有一回,他走到湖里,我却以为他要自杀,想也不想就跳下湖要救回他。
结果,我救人不成,右脚反而因为踩到玻璃被割伤。
暑假结束后,我还给他留的地址写过几封信。
可他却从不回信,我后来也就渐渐忘记了他。
我上下打量着霍白,这满头的银发,也难怪我没能认出来。
他笑了:“也许是修道太累了,给我愁白了发。”
“原来,你的真名是霍白,不是平安啊。”
我从一开始的惊喜到慢慢平静下来。
连名字都是假的,难怪寄出去的信件从来没有回音。
“我当然叫平安啊,平安是我的道号。”
霍白连忙解释:“我在山里替家人修了十年的道,最近才决定回来的。”
原来如此,前世可没有这个意外,直到我死了,霍白都没有回过来。
我不禁庆幸,还好这辈子霍白改变了主意回来了。
“谢谢你,霍白。”我由衷地说,“幸好你回来了。”
“你能不能别再谢来谢去。”他无奈地说:“这样吧,等我从西南回来,你请我吃大餐。就当做谢礼,好不好?”
“一言为定。”我含笑答应。
12
霍白这一去就是两个多月了。
大学生国际珠宝设计大赛如期而至。
前世,我的作品获得第一名,却被一家珠宝品牌挂到网上,控诉我抄袭他们家的新品。
更糟糕的是,我电脑上的草稿全都不见了,没有办法自证清白。
最后,我不仅被组委会除名,还被学校以学术不端为由开除。
关时薇却从第二名变成了第一名,声名雀跃。
在这一连番的打击下,我变得越来越颓唐,连父母都对我失望不已。
现在的轨迹依然像前世一样,我被人挂上网控诉抄袭。
“珠宝设计大赛第一名居然抄袭的?”
“真的假的,太不要脸了吧?”
“我看了网上发的那个对比图,不能说毫不相关,只能说一模一样。”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时岁可是系里有名的学霸,我不信她真抄袭。”
“楼上的,你是她请来的水军吧,这都一模一样还说不是抄袭?”
……
我浏览着网上的一个个帖子,弯起了嘴角。
关时薇,这就是你所说的不会那么容易认输吗?
可惜了,这一次你非输不可。
等网上的热度达到高潮时,我才不紧不慢打开直播间。
刚刚开播,一瞬间就涌进来了一大波吃瓜路人。
我将设计的初稿、改稿、定稿等十几版一张张在直播间展示出来。
这些东西上辈子被人黑进电脑删了,不过现在我早有准备全都备份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时岁不会抄袭,打脸了吧。”
“就是就是,不愧是我系的美女学霸666……”
看着直播间的风向180度大转弯,我从容地说:
“不如我们再来看个监控视频吧,也许有同学会知道她是谁。”
按下播放按钮,画面中出现一个女孩,她熟练地打开书桌上的电脑,将文件一页页打印出来,然后拿着复印件悄然无声离开。
我将进度条再往回拉,放大打印文件的画面,赫然就是我的设计稿图。
直播间里立即炸了起来。
“家人们,这比谍战剧还精彩啊,内鬼都出来了。”
“卧槽,这不是时岁的妹妹时薇吗?!”
“名字有点熟悉,等等,这不是这次珠宝大赛的第二名吗?”
“就是她,听说关时薇只是时家资助的贫困生。”
“啧啧啧,这不就是恩将仇报,农夫与蛇。”
看着弹幕上的议论纷纷,我满意地关掉了直播间。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但关时薇似乎还不死心。
第二日,C家负责人又跳出来,在社交平台上放出几张聊天截图,企图证明设计稿是从外包团队买来的,他们压根不认识关时薇。
我找来几个水军稍稍暗示一下,福尔摩斯上身的吃瓜群众立刻心领神会,很快就挖出了截图里的那个外包商,其实就是关时薇的小号。
这下子更加热闹了。
“雷神之锤啊,这下自己把自己锤死了吧。”
“比农夫与蛇更恶心的是,蛇还要装可怜说不是自己咬的。”
“这种偷窃设计稿,诬陷别人抄袭的人,也配拿奖?”
“让关时薇滚出珠宝设计大赛!”
迫于舆论的压力,学校的公告很快就下来了。
关时薇被组委会除名,并因学术不端被学校开除学籍。
这一天,妈妈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岁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薇薇她……”
“妈妈,有些东西我要给你们看看,等我回家再说。”
我面无表情地翻看着手机上霍白传来的一张张照片。
关时薇,你的命运该还给你了。
13
刚到家里,不等我开口,妈妈就先说:“珠宝大赛的事,薇薇,你解释一下吧。”
不受关时薇的蛊惑后,妈妈倒是一点也不糊涂了,上来就质问她。
关时薇显然也没想到会这样,愣了片刻才哽咽着开口:“妈妈,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姐姐的设计太棒了,就想打印出来再问姐姐。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现在也不为自己辩解什么了,如果姐姐讨厌我,那我就离开好了。”
爸爸忽然开口问我:“岁岁,这事你觉得要怎么处置?”
我一字一句冷声说:“那就让她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爸爸妈妈,我求求你们,不要赶我走!”关时薇惊呼,跪倒在地,哭泣着恳求。
但这一次,她的眼泪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同情。
“不,不应该这样的,爸爸妈妈,我不是你们最疼爱的小女儿吗?”关时薇哭红了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爸妈。
我冷笑了一声,慢条斯理说:“爸爸妈妈,你们先看看这是什么吧。”
说着,我打开投影仪,将霍白发过来的照片,一张张展示给他们看。
那是一个老旧破败的小房间,八仙桌上放着一个木偶人,木偶的手脚被细细的铁链钉在神龛里,整个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将木偶人放大,正面赫然写着两个字:时岁。背面上写的正是我的生辰八字。
“岁岁,这是谁要害你?”爸爸气得拍案而起。
我继续播放照片,斑驳的墙上贴着一张张写着关时薇名字的奖状。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我放下遥控笔,将关时薇夺取我气运的事告诉了他们。
“上次霍家二少爷见我印堂发黑,这才暗中助我查出来的。”
爸爸紧紧盯着关时薇,“这些事情,你怎么解释?”
妈妈也震惊地看着这一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时家哪里对不住你了?!”
“我……我……”关时薇结结巴巴,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够了!”爸爸怒吼道,“我们时家容不下你这样的人,马上滚!”
14
关时薇发疯一样指着我,“时岁,你早就知道了是吗?这不可能,不可能。”
“我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东西,你凭什么抢走!”
我看着她冷冷地说:“关时薇,你演戏演久了,都忘记自己才是那个夺人气运的吗?”
“凭什么有的人生来就富贵,而我只能活在泥潭里苦苦挣扎?”
“既然天道不公平,那我自己去争这有什么错?!”
听到她的话,我忍不住轻笑出声:“我的好妹妹,做人可不能太双标。”
“你所谓的‘不公’,只是你自私的借口。”
“你为了自己上位,不惜夺走我的气运,踩着我的命上去。”
“难道我就活该被你害死还不能反抗了吗?”
“这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说对吧,寒江?”
我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屋里的林寒江,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林寒江白着一张脸,看了一眼关时薇,毫不犹豫开口:“岁岁说得对,薇薇,你怎么能这样做?”
关时薇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信,眼睛瞪得大大,歇斯底里大骂:“林寒江,你在装什么好人?”
“这些事情没有你的帮助,我能做得那么顺利吗?!”
“你跟我有什么不同,都是为了自己往上爬而已!”
他一听急忙解释:“岁岁,我承认我之前是被她蛊惑了。但我保证,从今往后,我绝不会再和她有任何瓜葛。”
我冷眼看着他,没想到关时薇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他马上就弃之如敝屣。
果然,这个人最爱的只有他自己。
“这样吧。”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车钥匙,轻轻抛给了林寒江:“我们家已经不想收留我这位好妹妹了,可她就是赖着不走,你能好好劝她离开吗?”
我加重语气说:“希望她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林寒江接过车钥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点了点头:“好,我会的。”
“这是你唯一可以从时家拿走的东西。”我看了一眼关时薇,微笑道:“你用过的车,我嫌脏。”
说完,我就不再理会他们,返身走上楼。
不知道林寒江最后同她说了什么,关时薇默默收拾完东西就离开了。
第二天,我在新闻上看到,她在高速路上发生了车祸,车子失控撞下山崖,当场死亡。
而林寒江,成为最后一个见到关时薇的人。
我将林寒江在车库里动手脚的监控录像送到了警察局。
警察很快就找到了他,并将他带走调查。
我站在窗前,望着警车远去,长长舒了一口气。
命运的齿轮终于回归正轨了。
这一切尘埃落定时,霍白可算从西南大山赶回来。
他发了信息过来:“岁岁大小姐,我在西南都饿瘦了,你得请我吃一个月的米其林吧?”
我笑着回了一个字。
“好。”
—完—
番外
遇见时岁的那个夏天,是霍白人生中最为艰难的时光。
有个道士对霍老爷子说,霍家命中有一劫,须有人到山里修行十三年方可消解。
于是,体弱多病的霍白被选上了。
父亲哄他说,入山修行对他的身体也有好处。
霍白意识到父母在权衡之下,选择放弃了自己,气得将满屋子的东西都摔了。
于是,父亲干脆趁着暑假,送到他附近的避暑山庄住一段时间反省反省。
那个时候,他遇到了时岁。
这个女孩不像其他同龄人那样爱玩,整日坐在琴房里练钢琴。
可她偏偏没有什么音乐天赋,黑白琴键弹来弹去,总也弹不好。
霍白终于忍不住,点拨了她几次。
女孩很聪明,之后再弹出来的琴音就顺耳多了,他听着也舒心。
有一次,他在花园里眺望远处的一个湖,忽然生出走去看看的想法。
他脱下鞋,刚在湖边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了一声惊呼。
原来,那个女孩一路尾随在他身后,以为他要自杀,想也不想就跳下来要救他。
结果,她没站稳崴到脚,还被玻璃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等他们变得熟络后,她才告诉霍白,那时候见他总是眉头紧锁,苍白着一张脸,便以为他想不开。
她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想,那么好看的哥哥,可不能就那样死了啊。”
他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想看一眼那个湖,怎么会自杀呢。
有一天,他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笑着说:“我叫岁岁。你呢?”
霍白脱口而出:“那就叫我平安吧。”
岁岁平安。
他没告诉她的是,其实,那天他的确冒出过不如一死了之的想法。
所以他希望,往后岁岁能一直平平安安,自己也是。
暑假结束后,他们都离开了那个避暑山庄。
霍白告诉父亲,自己愿意入山修行。
于是,他被送到了龙虎山,师傅想给他起一个道号。
他抬起头告诉师傅,他已经有道号了,叫做平安。
师傅告诉他,以他的天赋,来日斩断尘缘,很有可能得证大道。
霍白自觉亲缘浅薄,每年也就除夕前后半个月住在家里。
他偶尔也会去找时岁,只是远远地看看,从不靠近。
他很清楚,他们早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后来,山中的岁月愈发模糊,他好几年没有下山了。
直到某一天,他燃在殿中的那盏长明灯忽然熄灭。
那是他为时岁点的灯,牌子上写着:岁岁平安。
等他赶回海市时,一切已经太晚了。
时岁死了。
所有人都告诉他,那只是一场车祸意外。
可有他亲点长明灯护佑的人,怎么可能这样轻飘飘就死去?
那一刻,他早已波澜不惊的心脏,忽然像被针扎一样刺痛。
他决定溯回时光,查清楚一切。
但那样相当于逆天而行,又怎么会没有代价。
他原本满头乌黑的头发,一夜之间全变白了。
没有斩断尘缘,反而斩断了正道的机缘。
师傅问他,真的不后悔吗。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当他再次回到海市,那女孩迎面走来,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时。
他忽然知道自己的答案了。
他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