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希望渺茫,但是只要有一线希望,总要一试。
思念不仅能让人变成FBI,还能让人变得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
明知道是千军万马必死无疑,还是像打了鸡血一样勇往直前。
为的只是能够靠近他一点点。
我在家里翻箱倒柜,几乎将我从小到大画的所有“作品”都找了出来,企图回顾一下我这么多年来的水平,谁知道不翻倒还好,一翻简直是心灰意冷,我画的那一张张东西和裴子宇给我的素描一比较,就是国产片遇上好莱坞科幻片,完全不在一个水准。
米亚看我如此惆怅,给我提议:“景大有个画室,他们的学生每天都会在那练习画画,你不如去那里偷偷师。”
于是某个周五的下午,提早放学的我,搭上了前往景大的公交车。
这一路的公交车挤得像沙丁罐头,一窝蜂一窝蜂的人流往上挤。傍晚的天空有些灰蒙蒙的,我耳朵里塞着刘若英的歌,也算是在拥挤的人潮里找到了一点心灵的空隙。
有个男生披头散发地上了车,整个车厢里立马弥漫着浓重的酒气,很多人让出了路,生怕他的身体撞到自己。
他一手扶着把手,一手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胸口。
他的脸被长发遮住,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
大家对于一个这样发挥不稳定的酒鬼都是避而远之。那么拥挤的空间,在他的周围神奇般地让出了一条大路。
随着车子的摇晃,他晃到我的眼前,一把抓住了我握着的手环。
我看他那个样子好像很难受,忍不住问道:“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用只有我听得见的声音说:“我想吐……”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阵可怕的酸味扑面而来,他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吐在了我的身上。
吐在老郑刚刚给我做的一条新裙子上。
被吐的人是我,我还没叫,周围的人起劲地叫喊。
司机立刻停下车冲我这个方向喊:“这位同学,你快点下车,你看你把车子搞成什么样子了。”
然后我和那个“肇事者”一起被轰下了车。
为什么我作为受害者我也被轰下去了?这个世界还有天理吗?
我望着这一片苍茫的土地,倍感忧伤。
车子所停的位置是一个正在开发的区域,以前这一带是农田,现如今除了推土车和黄沙,什么都没有。
我很想调头就走,可是“肇事者”紧紧地拉着我,他的手像一只铁钳一样牢固。他在路边连吐了好几回,边吐边骂:“小三那群王八蛋,看老子回头怎么弄死你们。”
等他吐得差不多了之后,人也有几分清醒,骂人的气势也变弱了许多。
他这才转过头看到一身臭烘烘的我。
“你感觉不到臭吗?”他有些吃惊地望着我。
“我已经臭得无力吐槽了你看不出来吗?”
“那你干吗还不跑,站在这里等什么啊?”
“我是想走啊,可是我得走得了才行是不是?”我举起一直被他攥着的手,面色铁青地回答。
他这才松开我的手,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啊,真对不起。”
他的长发绕到了耳后,露出了一张漂亮的,线条流畅的脸,一双吊着着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笑起来白色的牙齿像贝壳一样有光泽,若不是刚才那一吐,我还是能对他有点好印象的。
“你衣服都脏了,我带你去洗洗。”
“这荒郊野岭的上哪儿洗?”
“跟我来吧。”他胸有成竹。
我将信将疑地跟在他身后,他带我兜兜转转走到了一片小河边,指着清澈的河水得意地说:“我说有办法的吧。”仿佛这一带是他的地盘。
我蹲下来沾了点水往脏的地方冲洗,他递给我一块手帕:“用这个洗得更干净。”
初夏的河水有些暖意,洗了那些弄脏的地方,衣服都湿了三分之一,一大片的水渍将布料的颜色浸得深起来,河水的倒影里,印出我那张平凡普通的脸孔。
人长得这么普通,又不会画画,年龄还这么大,难得有勇气去景大偷师,现在却被困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