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辰看书看累了,一转头却见穆清正一边盯着他,一边描画着什么,侧头看去,那白纸上画的竟是他。
画技谈不上精湛,但却认真得很,虽然没有彩色的墨汁,但也别有一番感受。
见陆九辰来看,穆清献宝似的将画递给陆九辰,“二哥哥看看,可像你?”
“你若是将画画的心思用上半分在写字上,也不至于写成螃蟹了!”
陆九辰没有正面回答,但话中的意思却是对她画技的赞赏。
穆清瞧了一眼天色,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起螃蟹,我倒是许久没吃了,正好天色不早了,我叫小桃去买些螃蟹回来做蒸蟹好不好!”
陆九辰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穆清连忙出去吩咐小桃了。
竹园外,一个人影悄然离开。
“夫人,大小姐今日一早就在竹园,老太太去瞧过一次,没过多久就出来了,大小姐却是一直在那儿,到现在也不曾离开!”
华霓裳冷冷一笑,“这两人倒也真不知道避嫌!”
“那这事要告诉老爷吗?”
“不用!穆清和陆九辰那个贱奴走得近倒是给了蓉儿机会,这几日盯着各家的动静,只要有机会,就叫蓉儿去他们面前露露脸,多认识些贵公子,还怕日后找不到好夫婿嘛!”华霓裳笑道。
“是,奴婢明白!”
华霓裳轻轻抿了口茶道,“对了!宁家小姐可有消息了?”
丫鬟摇摇头,“没有!那天大公子带人在城里找了一宿,竟没有发现一丝踪迹,这宁家小姐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这宁候府也是奇怪,找了两日没有找到便放弃了!”
“放弃?怎么可能?这宁小姐可是宁候府唯一的嫡出小姐,突然失踪,怎么可能放弃寻找?怕是这宁家不想把事情闹大毁了姑娘的名声,所以私底下偷摸着找呢!”华霓裳冷声道。
“那咱们的人还需要继续找吗?”
华霓裳微微蹙眉,沉思片刻后道,“不必了!找了这么多天,就是个死人也该有消息了,咱们的人可不比宁候府,他们都找不到,就更别说我们了!”
“是,夫人!”丫鬟微微点头。
第二日,穆清抽着空儿带着小桃出来转转,在妙玉阁买了几只钗环正欲上马车回去,却听前面传来惊呼声。
穆清不禁好奇地看了过去,却见一辆马车跑得极快,于路中央时一个蓝裙女子从马车后面滚了出来。
路人被吓了一跳纷纷伸头去看,“这是哪家的姑娘遭了灾了?真可怜啊!”
“咦?我瞧着怎么像宁候府的小姐啊?”
“不会吧!宁候府的小姐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可是听说前些日子宁小姐不愿再嫁,偷偷跑了出去,这搞不好真是宁家小姐!”
众人议论纷纷,却没有人想要去救女子,生怕自己因此担了干系。
穆清见此忙和小桃走过去,在看见地上蓝裙女子的面容时微微震惊了片刻,
“小桃,快把人送上马车!”
穆清连忙用手绢盖住女子的脸道,“这是我家婢女,不日前失踪,请大家都让让路,让我送她去医治!”
“我家小姐是丞相府的,请诸位行个方便!”小桃立即高声喊道。
众人一听是丞相府的,立即让了条路出来。
小桃和穆清连忙扶着蓝裙女子上了马车。
穆清没有回丞相府,而是转道去了宁候府。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后门传出。
“谁啊?怎么从后门进了?”一个老管家匆匆开了门。
见小桃和穆清,老管家大惊,“你……你不是丞相府的小姐吗?怎么会……”
“别问这么多了,你家小姐在我们车上,她受伤了,快叫人把她扶进去!”穆清急忙道。
老管家闻言惊了片刻,随后连忙吩咐两个丫鬟出来。
不多久后,整个宁候府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其实乱作一团。
宁采妍的闺房内,宁夫人哭做泪人,下人不时地端出一盆盆沾了血的热水,看着十分骇人,宁侯爷也是急得来回乱转。
很快,大夫出来了,宁夫人和宁侯爷连忙走上前,“大夫,怎么样了?妍儿这是怎么了?”
“小姐无碍,身上的伤都是皮肉伤!”
“那……那妍儿她……”宁夫人紧张地看着大夫,大夫立即会意,低声道,“夫人放心,小姐身上并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闻言,宁夫人和宁侯爷才微微松了口气。
“大夫,今日之事还请您务必不要说出去,否则我家妍儿的名声可就毁了!”宁侯爷连忙递上一袋银子,大夫连连点头,
“侯爷放心,这点规矩我还是明白的!小姐的伤还需静养,我先去给小姐煎药了!”
“好!快去!”
大夫离开后,宁侯爷眼神陡变,一拳头砸到旁边的门框上,“究竟是谁敢动我的女儿!”
“老爷,丞相府的穆小姐在那边呢,就是她把小姐送回来的!”老管家连忙道。
“穆清?她怎么找到妍儿的?”宁夫人蹙眉道。
“老奴派人去打听了,小姐是被人从马车上扔到街上的,当时穆小姐正好在附近!”
闻言,宁夫人几乎要昏厥过去,“你……你说什么?当街扔下马车?”
“夫人安心!小姐平日不常出门,没有几人认识,穆小姐称是她的婢女,又是从后门送回来的,未曾损伤小姐的名声!”老管家连忙道。
“这穆家小姐心思倒细!夫人,咱们可得去好好谢谢人家!”
宁夫人闻言神色微异,“侯爷,还是您去吧,上次宴会闹了些许误会,我怕……”
宁侯爷无奈一笑,“你一个长辈怎么如此忸怩!这穆家小姐既然肯救妍儿,什么误会不误会的定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这……那好吧!”宁夫人这才点头。
穆清见宁侯爷和宁夫人走来微微俯身行礼,“侯爷,夫人,宁姐姐可还好?”
“只是皮肉伤,不碍事了!孩子,这次多亏了你了,若不是你,我家妍儿可就毁了!”宁侯爷感激道。
“侯爷不用客气,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孩子,今日劳烦你了!等妍儿身体好些,老夫定带着她前去拜谢!”
“侯爷,您若真要感谢,清儿有一事相求!”穆清拱手道。
宁夫人闻言笑道,“我知道!妍儿已经十八岁了,你家大公子年岁也不小了,要是中意,我就将妍儿许给他!”
穆清微微摇头,“夫人,我想求的恰恰相反,我希望宁姐姐不要与大哥哥有任何牵扯!”
“这……孩子,你此话我倒是不明白了!如今朝堂不稳,丞相又身居高位,若能得候府相助,你父亲也可安稳,你为何反其道而行之呢?”宁侯爷疑惑道。
“侯爷,您心中应该清楚,我父亲是否安稳与候府并无直接干系。相反,若是宁姐姐与大哥哥成亲,姨娘得势,我在府中的日子便会更加难过!”穆清垂眸沉声道。
宁侯爷和宁夫人闻言,眼中皆是闪过惊骇,“好孩子,你可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女儿,怎得要受一个继母的气!”
“我母亲过世得早,父亲一向不爱问后宅之事,如今祖母年迈,府中之事皆由姨娘掌管,我尚且年幼,若此事姨娘有了候府作后盾,我怕……”
说到此处,穆清逐渐红了眼眶,“还请侯爷夫人成全清儿,也成全宁姐姐!”
宁夫人连忙扶起穆清,“好孩子,我从前与你母亲也是有几分交情的,那日的事是我不好,孩子,你千万别怪我!”
“那日冲撞夫人也是清儿不对,清儿在此赔礼了!”穆清俯身道。
“孩子,你方才说成全妍儿,此话是何意?”宁侯爷问道。
“侯爷,夫人,宁姐姐不愿再嫁,其中原因你们可曾想过?”
“这……”宁侯爷与宁夫人相视一眼,宁夫人叹了口气道,“无非是为了骠骑将军家的那个孩子!妍儿重情重义,我们也欣慰,可总不能看着她一辈子不嫁人吧!”
“唉~从前那孩子在世时也没见妍儿跟他走得多近,也不知这情根是何时种下的!”
穆清微微蹙眉,“夫人可想过宁姐姐其实并非为了去世的未婚夫才不嫁人的?”
穆清这么一说,宁侯爷宁夫人齐齐看向她,“不是为了他还能是为了谁?”
“宁姐姐离家多日,如今忽然受了伤被扔下马车,您不觉得奇怪吗?候府派人寻找多日也未见踪迹,宁姐姐这些日子究竟去了什么地方,我想宁姐姐大约也不是任性的人,若非不得已,她如何会孤身离家!”
穆清一番话唤醒了宁侯爷和宁夫人的回忆。
宁采妍确实和去世的未婚夫没有多深厚的感情,又如何会因他三年不嫁,如今又离家出走,这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忽然,宁夫人大惊失色,“老爷,该不会是……”
“不可能!妍儿整日足不出户,就算那个人回来了,也不可能见到妍儿的!”宁侯爷怒声道。
“咱们要不去问问妍儿吧,万一真是……”宁夫人担忧道。
宁侯爷连连摇头,“妍儿对此事还有芥蒂,我们去问怕是不肯说!”
“那怎么办?”宁夫人正着急,忽然,她的目光落到穆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