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看着那把剑,隐约觉得有些熟悉,仔细去看,剑身上似乎刻着字,只是被铁锈盖住了。
穆清拿出手绢沾了茶水一点一点地擦拭着上面的污渍,擦了许久才依稀能辨认出那两个字。
“残阳!”
穆清瞳孔一缩,她记得前世陆九辰所配之剑便是残阳剑,难怪她刚才瞧着这剑有些熟悉呢!
“伙计,我就要这把剑了!”穆清笑道。
“公子,您确定吗?这剑看着可不大好啊!要不您再瞧瞧别的剑?”
“不!我就要这把了,给我包起来!”
见穆清如此坚持,伙计也就不再劝了,忙不迭地将那把剑包起来。
穆清付了银子又让伙计打包了许多茶点才出去。
谁知刚出门穆清就撞见了神色慌张的穆蓉和翠儿。
“那不是二小姐吗?她们来这儿做什么?”小桃疑惑道。
“嘘!”穆清示意小桃噤声,然后悄悄跟上了穆蓉。
穆蓉和翠儿穿得极其简便,一进门就坐在了大厅的角落,紧张地盯着台上的拍卖。
“下面就是我们今日的压轴宝物银龙戟,银龙戟是世间仅存的神兵利器,比一般的戟要更锋利也更轻便,起拍价一千两,价高者得!”
拍卖师话音刚落,底下便有人叫价一千五百两了。
穆清原本还在奇怪穆蓉好端端地来拍卖会做什么,在看见银龙戟时她便明白了。
赵嘉玉擅长使戟,若能讨得一柄好戟送给他,赵嘉玉断然不会拒绝,穆蓉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呢!
前世华霓裳替穆蓉打算着,一步步地将原本对穆清倾心的赵嘉玉套进了穆蓉的温柔乡。
前世穆清虽然没有多喜欢赵嘉玉,但赵嘉玉对她确实很好,嫁给他也算是最好的选择,可偏偏华霓裳和穆蓉横插一脚,让赵嘉玉以为穆清根本不愿意嫁给他,还故意写了一封决绝书,言明她喜欢的人是赵嘉玉的弟弟赵嘉诚。
赵嘉玉糊里糊涂地相信了华霓裳和穆蓉的鬼话,伤心之下便换了婚约娶了穆蓉,之后还自以为是地以不愿意打扰穆清为由,带着穆蓉另立府宅,弄得穆清想解释都找不到人!
这一世,华霓裳虽然被赶出了京城,可事情的轨迹大致还是没有变,穆蓉依旧想要攀上赵嘉玉这棵树,不过穆清会让她得逞吗?答案当然是不可能的!
“小桃,此处离赵家不远,现在这个时辰赵嘉玉应该刚下朝,你快些赶去告诉他拍卖会有银龙戟,他一定会赶来的!”
“是,小姐!”小桃明白穆清的意思,连忙快步离开了。
穆清则是回到了原本的包厢,伙计刚要收拾东西,见穆清又回来了不禁疑惑道:
“公子,您是忘了东西了吗?”
“不是!方才下去瞧见那柄戟挺有意思的,所以也想争取争取!”穆清笑道。
伙计忙放下碗碟:“那公子您继续,小的先出去候着了!”
“去吧!”
穆清挥挥手,然后走到窗户前,她的包厢窗户正对大堂,视野很好,那柄银龙戟看得十分清楚。
通体银色的长戟,戟头以纯银打造,混合了精铁和数十种稀有矿物,所以它不仅韧性十足而且硬度极大,绝对是擅长耍戟人的不二之选。
大堂里坐着许多江湖人士,也有一些喜欢兵器的权贵公子,女孩却只有穆蓉一个。
想想穆蓉胆子也是够大的,以为戴个面纱出来就安全了吗?她一个女孩坐在这些男人中间多少会引来些狂悖之徒,也不知道换个男装出来。
待穆清回过神来时,银龙戟的叫价已经到了三千两了,穆蓉势在必得,又有一个有钱的外祖父,这三千两倒不是难事,难的是因为叫的价太高,她已经被盯上了。
“小丫头,你是哪家的奴才,竟敢和我们鱼龙帮抢东西,不想活了吗?”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瞪着穆蓉,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穆蓉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翠儿也是害怕得紧,但还是拦在穆蓉面前哆哆嗦嗦地道:“我……我家小姐可是丞相府的,你们……你们不能动她!”
“丞相府的?呵呵!”壮汉非但不怕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小丫头,你逗我呢!丞相府的小姐会穿得那么寒酸坐在这大厅里,和我们这等粗人叫价?”
“我……我家小姐就是丞相府的,你们如果动了她,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翠儿惊恐道。
“哈哈!”壮汉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歪邪:“小丫头,我不能动她那总可以动你吧!”
翠儿吓得脸色苍白连忙捂住胸口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你……你放肆!”
穆蓉如今才九岁,但是翠儿已经十五岁了,长相也算水灵,身材也发育得极好,壮汉自然会盯上她。像他们这种人常年混迹市井,才不在乎什么道德秩序呢。
翠儿被壮汉逼到角落羞辱,穆蓉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撇过头假装看不见。
“小姐……小姐,救我!”翠儿拼命地呼喊着,可穆蓉连忙捂上耳朵假装听不见声音。
翠儿被吓得眼泪直流,就在她绝望时,一个声音传来:
“堂堂拍卖行怎么成了红楼戏院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这儿放肆?”
众人纷纷寻找说话的人,找了半天才发现那声音竟是从二楼传来的。
翠儿抬头看去,包厢里露出的脸让她顿时惊讶了:“大……大小姐!”翠儿轻声呢喃着。
二楼包厢内,一身白衣的男孩斜倚在窗前,手持一杯茶轻抿着,眼神慵懒,带着一些潇洒随意,乍一看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童,再一看便是身处凡尘的小谪仙。
众人惊艳了许久才缓缓回神。
“这是什么人啊?”
“管他是什么人,能上包厢那肯定不是一般人啊!”
京城拍卖行的包厢总共四个,连达官贵人砸钱都没资格上来,穆清能进去完全是因为千机阁,陆九辰早前给了她一块千机阁的信物,拿着它在京城里许多的地方都能享受最高的待遇。
拍卖行内原则上是不允许寻衅滋事的,但鱼龙帮是京城中势力最大的帮派,里面各路神仙都有,鱼龙混杂,即便是朝廷没有特殊情况也是轻易不敢得罪。
壮汉自称鱼龙帮的人,而翠儿不过是个丫鬟,所以即便被调戏了,也不敢有人出手相助。
翠儿看见了穆清,穆蓉也同样看见了。
一股怨恨嫉妒自穆蓉眼中迸发,为什么每次穆清都是站在高处俯视她的卑微?为什么穆清可以坐在包厢里,她却只能缩在大厅?为什么穆清永远都是万众瞩目的那一个,她却连一片绿叶都算不上?
凭什么穆清害得她母亲被赶出家门还能过得这么好?
穆蓉狠狠地攥紧了双拳瞪着穆清,心中满是恨意,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壮汉思虑了片刻,随后松开了翠儿看向穆清:“敢问阁下是何人?”
“无名小卒而已,不足挂齿!”穆清淡笑道。
“既是无名小卒那就不要多管闲事!这个丫头敢抢我们鱼龙帮的东西,我今日必须给她个教训!”
说着,壮汉一把揪住穆蓉的衣领,穆蓉吓得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壮汉还未动手便听穆清继续道:“你确定吗?她虽然穿着寒酸,但那丫鬟没说谎,她的确是丞相府的小姐,你想动她可想过后果?”
“管它什么后果呢!老子平生最瞧不起这种自以为是的大小姐了!”
说罢,壮汉正要一巴掌拍下去,忽然,手腕上传来一阵酸麻痛感,壮汉的动作顿了片刻。下一秒他就被踹飞了出去。
“天子脚下,竟敢如此放肆,当街殴打他人,你该当何罪!”
众人纷纷看向来人,一身铠甲,手持长戟,正是赵嘉玉。
“赵将军!他是赵家的小将军赵嘉玉啊!”不知是谁惊呼道,人群中立即炸开了锅。
“他怎么会来拍卖会的?”
“你傻啊!肯定是为了银龙戟啊!这赵将军擅长耍戟,这银龙戟他肯定喜欢!这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为了巴结他才来买的银龙戟!”
众人议论纷纷,大厅里吵吵嚷嚷的,然而此刻穆蓉的眼里只有赵嘉玉。
这样俊朗又威武的男人,难怪娘亲会让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讨好他!
“将军~”穆蓉娇羞地走向赵嘉玉,可赵嘉玉连看都没看她,直接跑到了台上拔下那柄银龙戟仔细地欣赏着。
“果然是好戟!这戟多少钱,我要了!”赵嘉玉兴奋道。
穆蓉不甘地咬住下唇,然后走上前:“为答谢将军救命之恩,小女子便替……”
穆蓉还没表现完自己,就见台下无数的人掏出怀里的银票高喊道:“这戟我替赵将军买了!”
“我出更高的价钱送给赵将军!”
“我的价钱更高!卖给我!”
人群疯狂地挤动,穆蓉很快就被挤到了一边,连赵嘉玉的脸都看不见了。
被众人包围的赵嘉玉脸色黑沉,他看起来有那么穷吗?需要别人替他付钱?
“够了!”赵嘉玉怒喝一声,随后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拍到拍卖师手里:“这里是三千两,要是不够再来我府上取!”
拍卖师连忙点头:“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