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吹胡子瞪眼就是要她答应不准给裴不明出主意，否则没法继续谈。
卫双舒还能怎样？只能顺着老人家的意思答应了。
只是旁边被忽略的卫娘子倒是看不明白他们祖孙之间在打什么哑谜了，这个他卫娘子倒是猜到指的是裴不明。
可东西是什么？什么重要的东西？为何她全然不知道？
卫双舒余光瞧见自家阿娘疑惑的模样，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解释，这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季老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随即没有再提及此事，而是换了个话头继续说：“永康郡主那事那你怎么看？”
他可是记得永康郡主和舒儿之间恩怨不小来着，如今永康郡主与乌建德成婚是陛下赐婚，她还亲自去吃了宴席，这全然不像舒儿。
尽管她可能会因此很是高兴，但是却也不会嚣张到直接不请自来，那就是永康郡主邀请她去的了？
“郡主可是单独给孙女下了帖子的，我若是不去，岂不是叫她失望？”卫双舒原本是没打算去的，可永康郡主已经把机会送到她面前来了。
不去白不去。
季老闻言便知道了，永康郡主是真的不大聪明，之前能叫舒儿受伤显然是有人给她出主意，不是个什么难缠的人物。
季老思及此，也就对这两个姑娘家之间的争斗放心了，小打小闹舒儿不会吃亏，只是之前蛊虫那事当真是叫人心有余悸。
不过舒儿显然不想叫她阿娘知道，他也就没再这时候提及叫她难以解释。
“人家给你下帖子你就去？礼物送去就行了，那位郡主可不是个好的。”卫娘子最是担心她会在这些场合吃亏了。
虽说是有季家在背后撑着，但也不能总是麻烦娘家人不是？何况舒儿已经出嫁了，往后再表露身份也不好解释……
“哎，舒儿也是一家的主母了，往后就算是有什么帖子那也是她自己决定的事情了。”
季老很清楚自家孙女的实力，就算是再来三个永康郡主只怕都不会是舒儿的对手，全看舒儿心情好坏罢了。
卫娘子倒是对自家父亲的话不大赞同：“那又怎么了？舒儿就算是嫁出去了，那也是我的女儿，我说她两句怎么了？”
几句话把季老的话堵回去了。
老人家笑呵呵地也没生气：“你啊越发像个小孩子了，舒儿往后可是一家的主母了，可是要管事的，你总是管着她倒是叫她束手束脚了。”
卫娘子看了一眼正在旁边笑的女儿，想到她自从出嫁之后就格外地有主意，到了京城之后就更甚了。
她之前管着她都习惯了，之前成婚宴之后放手了一段时间，但是之后还是住在一块，如此她总是有种错觉。
仿若舒儿还没有出嫁，也就是她眼里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可是眼下想想在江南和京城的种种，其实舒儿早就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只是她一直没有放手。
卫双舒触及自家娘亲的眼神，俏皮地笑了笑，阿娘只是习惯管着她罢了，并没有其他意思。
“就算我不收拾她，等明祉回京，我看她怎么交代最近这些事情。”卫娘子也没再揪着这事不放，此事就算是揭过了。
卫双舒低眸轻笑，阿娘这人就是有些小变扭，过段日子就好了，至于裴不明那边？
她还没问他，到时候还不知道谁向谁交代呢。
季老见好就收，没在多说。
“阿娘不若继续在这儿住下吧，这不正好要年底了，府上也该好好洒扫一番了。”卫双舒状若无意间想起了这事说道。
卫娘子闻言算了算时间：“确实，再过些时日可又是你的生辰了自然该好好准备一番。”
每年到舒儿生辰前，府上总是要好生打扫一番，原本是不需要这么麻烦，只是听人说如此能散晦气便每年都如此了。
“正好你也该学着这么打理府上那些琐碎的事情了，免得到了明祉身边手忙脚乱。”卫娘子说着就把那些琐碎的活计交给了自家女儿。
卫双舒面上仍旧微笑着，如此正中她下怀，最近京城很可能还要继续不太平，阿娘在季家带着她好放心去做事。
“好好拿出你的本事来，到时候给你阿娘瞧瞧你办事的能力。”季老此时也未觉察出有什么不对来。
只觉得眼下这般光景可真好，女儿孙女都在膝下谈笑，天伦之乐不外乎如此。
卫双舒陪着长辈们吃过了午饭，很快就借口有事情要做，离开了季家。
而彼时的雍王府，虽说平静无比，可今日太医传出来的消息确实不怎么好，说是雍王自此不能人道了。
也不知道昨日那帮贼人怎么敢下如此黑手，竟然如此侮辱人。
虽说这事不大好听，大多数人也只是当个乐子听听就过了，可总是免不了有人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太医给宋高惇诊脉的时候，他正好醒过来了，便听到了太医对雍王妃说的那番论断。
生生又气晕了过去，他暂时还不知道自己女儿把自己的心腹下属刺伤，被皇帝勒令在家中休养一个月。
雍王妃坐在床榻的不远处，静静地品着茶水，昨日的事情，她夜里的时候就收到了消息，只是充耳不闻罢了。
白日听说太医到了，这才跟过来听听，没成想听到了这番精彩的论断。
如此，雍王可就算是绝后了，他院子里边那些女人还有庶女，多的是。
可能是上天都看不过眼，所以在这十几年里，也没给雍王一个儿子，眼下绝后了，可不得气晕过去么？
想到自己当初在封地遭受的侮辱，雍王妃还特意叫人将此事传扬了出去，眼下雍王自己伤势都还没好，自己都自顾不暇哪还有空查是谁散播出去的呢？
“王爷可别伤怀，太医说好好用药，您身子还能好起来。”雍王妃此话听着倒是有几分关心之意，其实仔细深思的话，就是故意在揭雍王的伤疤。
在他伤口上撒盐呢。
原本悠悠转醒的宋高惇竟又晕过去了。
雍王妃略显意外地挑了挑眉，不过随后在屋内大笑出声，不一会儿就带着嬷嬷离开了院子。这边有不少女使守着，用不着她操心。
此番，也算是风水轮流转了。
雍王妃心里清楚，这事很可能与卫家那个小姑娘脱不了干系，但她空口无凭，就算知道也没法说出口，更不用说其中还有不少她的手笔。
其中也有她的私心，雍王眼下这个下场，雍王妃可是相当满意。
直到傍晚时分，宋高惇这才悠悠转醒，这次没有雍王妃出言刺激他，也就没再晕过去。
雍王喝药吃东西的时候就在思索是谁敢在这种时候对他下手？皇帝？虽说这个侄儿不是做皇帝的好料子，却也没蠢到这种地步。
那就是章丞相了？前段时间他要挟他的事还耿耿于怀呢？章丞相如此小气？
“查到那些人是什么来历了吗？”雍王吃完，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精力，可不得抓紧时间去问昨日的情况，免得等会又晕过去了。
“说是江湖上的人，来路都很乱，不是一两日能查到的功夫。”护卫久久不露面了，但是对雍王也不见畏惧之心。
“另外就是郡主昨日刺伤了乌公子，眼下您与乌公子都没法去上朝了，您还要继续休养一阵子，乌公子也被皇帝勒令在家休养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足矣改变很多事情了。
他原本在朝堂积攒的人脉，一个月不去很可能就要被打回原形了，到时候在朝堂上更是举步维艰……
宋高惇已经不想再来一遍了，那些老东西一个比一个难缠，不好收买不说还个个都心怀鬼胎，倒不如等他好些了直接攻陷京城。
到时候，京城的一切可就是他说了算，那些世家大族，还有章丞相，甚至是他的好侄儿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雍王想的很美，但是有些精神之后，抬眼扫视屋里的情况之后就有了不大好的预感。
“这里已经收拾过了吗？”宋高惇之前敢去要挟章丞相要好处，手上可是真的拿捏着章丞相的把柄的，他这个人藏东西就喜欢藏在屋里还有书房。
要是昨日那种情况还有人摸走了他留下来威胁章丞相的把柄，那对他还有章丞相而言可都不是一件好事。
“昨日府上大乱，王爷屋里、书房总之府上都很乱，眼下已经是简单收拾过的了。”
不然府上的情况实在太乱了，实在有些不堪入目。
原本雍王受了伤能下榻吃些东西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眼下他直接站起身往书房那边走，显然是要去确认什么东西一样。
护卫也没拦着他不让过去，不作不会死，能叫人家出那么高的价儿要他的命，可见雍王如此就是把人得罪狠了。
若不是顾及之前有合作，他们昨日是怎么都不该出手，但眼下还不是合适的机会，他们只能救下雍王。
雍王把机关一打开就看见里边的东西空了，瞬间眼神呆滞，这事一旦传出去，章丞相那个老东西肯定不会放过他。
可换个思路想想，会不会是章丞相被他要挟之后，对他起了杀心，顺手叫人把证据带走了？
毕竟这京城之中能出得起这样高的价格，除了坐拥国库的皇帝，也就是背后站着无数世家大族的章丞相能出得起了。
之前给他那么多也不见那个老东西肉疼，显然他当时还是要少了，才叫章丞相还有多余的银子买凶杀人。
宋高惇自觉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眼眶里边布满了红血丝，看着很是吓人。
“你去打听打听章丞相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要是章丞相真拿到了这些证据，此时想必心情格外愉快吧？
正好叫人过去看看，若章丞相那边正高兴，那就差不多验证了他的猜想了。
“王爷还是不要去试探章丞相为好，您和乌公子眼下都不能去上朝，皇帝更没有追究昨夜事情的意思，若是章丞相想做些什么，您可就没命了。”
他们原本留在雍王身边的兄弟昨夜就死了不少，他要是再不知死活继续得罪人，就是他也没法保住雍王的性命了。
敌众我寡，本来就处于劣势，眼下还继续作死他就算顾及合作也不会再继续护着这个蠢货了。
宋高惇对于他眼下的困境认识的还不够准确，除了身体上的问题对他打击十分之大外，不能上朝和失去了世家支持的打击更大。
他眼下算是孤立无援了，章丞相那边要真拿到了那些证据，那可是半点都不会顾忌他了。
所以，这个人还是不要过去试探章丞相为好，免得章丞相直接动了杀人灭口的念头。
“乌建德伤势如何？”不论宋高惇如何生气，眼下都只能往肚子里边咽下去。
“郡主下了狠手，少说要静养一个月。”他们派人过去看了，乌公子腹部受了重伤，短时间之内根本不能下床。
宋高惇闻言火气便上来了，永康之前给他惹祸的事情他就不说了，眼下还直接祸害了乌建德，导致他们在京城陷入了劣势。
不过就算是他在生气，眼下也不能拿永康怎么样，他伤口还隐隐发痛，就算是永康在他面前也没力气打她。
“郡主府那边还有不少宫里的嬷嬷，咱们不能拿郡主怎么样。”护卫明白雍王的怒火，但是那边有皇帝的人，他们身份不能随便示人。
要是被皇帝发现了他们的身份，那雍王还没动手呢，就先被皇帝陛下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处死了。
宋高惇也明白护卫说的在理，他身边能用的人不多，这些人的身份又特殊，真要暴露那对他眼下的情形可谓是雪上加霜。
今日是不能做些什么了，雍王把昨日的事情理了一遍之后，又沉沉睡去了。
章丞相这边确实很是高兴，雍王绝后的事叫章丞相心情愉悦极了。
“那个人醒了么？”章丞相高兴之余，就想起了前些天费了不少力气救回来的那个人。
管家就在他跟前，很快就把今日府上的情况向主君汇报清楚：“大夫说过几天就能醒来，最多不过五日。”
那个黑袍道士的来历很是奇怪，但是主君不说的事情，管家一概不会多问。
章丞相就很喜欢管家这一点，不该问的不会多问，该问的也不会含糊。
“雍王府那边是个什么情况？”除却雍王绝后的事情，别的章丞相知道的不多。
“听说雍王醒来之后爬去书房找了什么东西，没找到，有些失魂落魄……”管家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主君说清楚。
“你叫人去雍王府上打听打听是丢了什么东西，动作要快。”章丞相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只是在没得到证实之前还是不继续想了。
“赌场那边损失也不小，但是雇主那边交付得很是爽快，货款已经都到手了。”
“不过在此之后，咱们就找不到雇主了。”
显然幕后之人早有打算，所以才拐弯抹角地找人与他们做交易，眼下事成了钱货两清，就不应该问雇主的事情了。
章丞相这才从这场不对劲的局里边回过味来，这明显就是早有预谋，而之后的事情，不是被引到他身上就是宫里的皇帝陛下身上。
因为眼下京城能拿出这么多银子的也就是他和元和帝，元和帝不会做这种事，毕竟他可是实打实拿捏住了那些世家的死穴才下手。
那么这火就烧到他身上来了。
原本章丞相还在为此次感到高兴，眼下只有被人算计之后的恼火，京城之中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会是谁呢？
章丞相可以肯定，不是元和帝所为。
那些新人瞧着也没有这么多银子，即便是孟家也不可能富裕到拿出这么多银子来买一个人的性命。
他已经许久没有被人如此戏弄了，幕后之人最好不要被他抓住，不然他定然要狠狠的教训一番。
管家瞧见自家主君的神色便知道此次事情有不少蹊跷，只是他们暂时查不出是什么。
“最近多注意些京城的动向。”他总觉得京城要开始生事了。
章丞相这边察觉不对，但由于那人后续处理得很是干净，就算是知道不对也没办法直接查到真正的幕后黑手身上。
“你去做事吧。”章丞相对着管家摆了摆手，在管家出门之后，陷入了沉思。
会是谁呢。
昨夜他的人可损失不小，虽说价格相当不错，只是要是白白给别人算计，章丞相可不答应了。
不过雇主很明显就是针对雍王，就算是要别的东西，交给那些亡命之徒做不是更好吗？甚至还能悄无声息地不被外人怀疑。
那个雇主不表露身份很可能是顾忌雍王皇族的身份，所以才如此小心。
那么是谁知道雍王手里有那些东西的？是皇帝的人在其中浑水摸鱼？
章丞相思索着，虽说思绪很多，但是都毫无证据，所以也不能做些什么。
毫无头绪的章丞相只能放弃了继续思索，总之眼下雍王已经要落败了，他还是想想之后要怎么做才能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