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回家之后,我打电话,将桑年桑成薅了过来,“江湖救急,你姐马上要疯了!”
瑶瑶生气的不理我,直到救兵来的时候,不仅带来了那个两千多洋娃娃,还搬来了一套儿童厨具。
勉勉强强哄住了这个小祖宗。
刚清净一会,我接到了物业的电话,“周小姐,这边有位小姐说您占了她的车位,劳烦您下来挪车。”
怎么可能?
车位明明是我自己买的。
我胡乱套了件外套,下了楼。
刚下楼,我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夏南阳身上白色的衬衫微微的敞着领子,靠在车身,望着我。
我猛地转身,夏南阳喊住我,“周曦,你敢走一步,明天我就在业内宣传你始乱终弃。”
硬着头皮,我低着头走到夏南阳面前,“有仇报仇,你想怎么办?”
夏南阳打开车门,“上车。”
我心里咯噔一声,“我家里还有小孩。”
“别逼我扛着你走。”夏南阳威胁我。
上了车,夏南阳上车一脚踩上了油门。
“你带我去哪?”
夏南阳没作声,看着他周身弥漫的杀气,我识相地闭了嘴。
路上,我偷偷给桑年发信息,“我有急事,瑶瑶拜托你们了。”
好在桑年很给力,“放心吧,姐。”
半个小时以后,车子停在了C大的门口。
这是我和夏南阳的大学母校。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这里,有着我和夏南阳最珍贵的记忆。
我们一起去食堂干饭,一起去图书馆看书,一起备考期末。
湖里有我们起了名字的锦鲤,还有喂得肥硕的野猫。
“周喜。”
夏南阳喊我。
我转身,他单膝跪地,手里举着一枚钻戒,“嫁给我。”
简单粗暴。
我裹紧了我的睡衣,“这......这不好吧。”
霓虹灯之下,我清楚地看见夏南阳的眼睛里有莹莹的光芒,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周喜,我不问你为什么骗我说你结婚了,也不问你当年为什么放弃交流不告而别,更不想问你为什么要利用我,我爱你这件事情,从未变过。”
我走进,俯身,直视着夏南阳的眼睛,“可是你刚刚都问了。”
“周喜!”夏南阳的眉头微皱,我赶忙抽过那枚钻戒套在手上。
“行了行了,戴上了戴上了。”
我晃了晃手里的钻戒,迎面而来的,是夏南阳的拥抱和带着报复的吻。
就在我们复合后不久,我突然接到了秦可的电话。
“我是秦可。”对面的声音似乎沧桑了许多。
我正在煮咖啡,“我知道。”
“是你从中作梗,害得我家破产的吧?”
我顿了顿,“秦小姐,你家破产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可怜的打工仔,况且,你破产我的合同也受损,我能有什么好处?”
秦可冷哼了一声,“周喜,你的父亲是远洋资本的桑立海,你母亲当年婚内出轨,没错吧?传闻中的远洋大小姐。”
我的眼神一凛,“你想说什么?”
“离开夏南阳,不然我就将你亲爱的妈妈婚内出轨的照片放出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氏虽然变了天,但是秦家依然靠在别的产业在支撑。
不了,我毫不在乎,“你放吧,我妈都不在乎的东西,我怎么会在乎?”
秦可明显没料到我会这么回答,转了话锋:“夏南阳的身份你还不知道吧,当年你妈出轨的,就是夏南阳的哥哥,周喜,你不觉得恶心吗?”
手中的咖啡匙应声落地,我冷声:“秦可,你再说一遍。”
秦可的声音轻飘飘的:“夏宴词,夏南阳的亲哥哥。”
电话挂断,我站在窗前呆愣了许久。
直到夏南阳的信息弹了过来,“宝宝,明天是你的生日,我订了你最喜欢的餐厅。”
不知怎么了,这个“宝宝”,看上去有些扎眼。
我鲜少过生日,往年只有桑年和桑成替我庆祝,沈姨每年都会送我礼物,我爸则是不闻不问。
餐厅里空无一人,夏南阳包了场。
我穿着红色的长裙,我记得,夏南阳第一次向我表白的时候,我穿的,也是红色的长裙。
乐队演奏着浪漫的音乐,侍应生恭敬地引路。
直到,我看见了满地鲜花尽头的夏南阳,望着我。
“周喜小姐,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夏南阳向我伸出手。
宽绰的舞池里,夏南阳搂着我,翩跹起舞。
一舞结束,夏南阳吻了吻我的眉心,凝视着我的眼睛,“周喜,我什么时候能合礼合法地叫你一声‘夏太太’?”
我胸口堵得难受,仰眸问夏南阳,“夏宴词,是不是你哥哥?”
我眼睁睁地看着夏南阳眼睛里变幻的情绪,“宝宝,你听我解释。”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我冷静地看着他,双耳胀的难受,小提琴的声音越来越小。
“夏宴词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他也已经受到了惩罚,我们难道要一直活在他们的阴影里吗?”夏南阳的神情里,有难得一见的慌乱。
“夏南阳,我们分手吧。”
我换掉了号码,向公司申请了去海外分公司。
沈姨给我打了很多的电话,劝我回国,说一个女孩在外面不安全。
我都婉拒了。
四个月后,我刚准备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医生拿着我的检查报告告诉我,我怀孕了,已经五个月了。
因为工作太忙,又是天生多囊不容易怀孕,所以我对于生理期不规律这件事,不甚在意。
最近胃口不太好,也只当是高强度的工作熬出了胃病。
没想到,我竟然要做妈妈了。
我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只是可惜,这个孩子没有爸爸。
我打电话给沈姨,打算在这边定居,不回去了。
半晌,沈姨叹了口气,“你爸病了,他不让我告诉你,肺癌晚期。”
我的心咯噔一下,挂了电话就订了今晚回国的机票。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我爸的报告单,“什么时候的事情?”
“上个月。”
沈姨也老了不少,爸爸自从病了,脾气也越发古怪。
“你爸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他那么对你,只是希望你能好,能独立,不能像......”沈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再往下说。
我坦然:“我知道,我不恨她,也不恨你。”
公司的事情有桑成和桑年,我和爸爸也冰释前嫌,陪着他治疗。
可是肚子月份大了,总归是瞒不住了。
沈姨和爸爸知道了之后,也没有责怪我,只是埋怨我为什么不早告诉他们。
我爸看起来很高兴,满怀期待着见到孙子的模样。
或许是新生的期望,我爸看起来好了许多。
去公司开完会,我顺路去医院做常规产检。
没想到,停在地下车库的车子被另外一辆车堵住了车门,还蹭掉了一大块漆。
孕激素上头,我当场打电话找到物业,让对方下来挪车。
物业连忙赔不是,对方却借口在开会,没法挪车。
“几楼?谁的车?”我怒气冲冲质问物业。
我一路电梯坐到十八楼,不顾前台阻拦冲进了会议室。
“58887谁的车?给老娘站出来!”
“我的。”
十分钟之后,我坐在了这家公司的会客室。
夏南阳的目光落在我的肚子上,“我的?”
“不是。”
“你结婚了?”
我起身要走,懒得废话。
“周喜,你别忘了,我是离婚律师。”
我将车子送进修理厂,挑了个新款的车膜,虽然这钱花的确实有些心疼。
交了钱,我接到了沈姨的电话,“小喜,快点回来,家里出事了。”
来不及多问,沈姨就挂了电话。
我打车到家的时候,在客厅里看到了那张我最不想看到的脸。
沈姨抱歉地看看我,扯了扯我的衣袖,“好好说,别发火,动了胎气。”
我冷脸坐在沙发上,我爸坐在旁边盖着毯子。
“你来干什么?我今天说的不够清楚?”
“清楚。”
夏南阳不知给我爸灌了什么迷魂汤,我爸竟然将我的事情一五一十抖落给了夏南阳。
这个孩子,是实打实的夏南阳的种。
而我回国的事情,夏南阳早就知道了。
晚餐吃的我差点心肌梗塞,我爸和夏南阳把酒言欢,桑成和桑年这两个臭小子,一口一个“阳哥”叫得无比亲热。
吃完饭,沈姨让我去送一送夏南阳,我翻了个白眼,“他又不是没有腿,自己不会走?”
夏南阳离开后,我一个人在花园里坐了很久。
沈姨来给我披了一件外套,“小喜,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敢告诉你。”
这么久,我早就将沈姨当做亲人,笑笑,“什么事?”
沈姨坐在我身边,“其实,你妈过世后不久,你爸就收集了证据,将夏宴词送进了监狱,后来,夏宴词在监狱里畏罪自杀,那个时候,兄弟俩的父母早就没了,夏宴词留下了一笔巨额的债务,夏南阳拼了命地挣钱还,这孩子,很好,也很苦。”
我怔住,这些事,我竟然一无所知。
回到房间,我将夏南阳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一瞬间,无数条信息蜂拥而入。
原来,我在国外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偷偷摸摸在我身边照顾我,我还一直以为,我住了个很好的地方,拥有一群很善良、乐于助人的邻居。
不打扰,是尊重我。
最后一条信息:周喜,求你了,原谅我好不好?
眼泪模糊了我的双眼,手一滑,一个笑脸的表情发了出去,手忙脚乱想要撤回,却意外点了删除。
没办法,我只能将夏南阳重新拉近了黑名单。
也许是打开了许久的心结,这晚我睡得很香。
一早,模模糊糊听见有人敲门,我茫然地去开门,一瞬间,我似乎看见了夏南阳的脸,嘭一声,我将门关上反锁。
被门撞了头的夏南阳,忍着痛敲门,“周喜,你给我开门!”
我抵着门,“不开!”
“周喜,你今天最好别出来,不然我今天扛着你去民政局。”
很久过去,门一开一关,我双手空空,却带回一个要度过余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