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小姑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手一抖电话差点没掉下去,我朝她楞头楞眼的做了个‘虚的’手势,继续跟电话那头的陈志超说话。
陈志超似乎听出了异常,小声的问我:“没事吧?”
我赶紧回话:“是我小姑,电话号码找到了吗?”
我一面找了纸笔一面等着记录,谁知他突然对我说昨天梦到了我。我心一紧,不知怎么回答他,就笑了笑假装没听清。
谁知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有些伤感地说:“我昨天梦到你穿着漂亮的婚纱,站在我面前,笑颜如花特别漂亮。”
我沉默了会儿,有些心疼地说:“陈总,我们只能各尽欢颜,你是你我是我,所以好好待若云姐姐吧,她真的很爱你。”
有一种缘,放手后成为风景,没必要强迫自己回头寻找,要么选择自己爱的,要么爱自己选择的,让对方变成自己的责任,而不是牺牲品。
陈志超半晌才回了句话,说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听得我心酸不已,挂掉电话我呆坐了很久,到底是动过真情的,他的喜怒哀乐我依旧牵挂。
他说:失去周彤已经让他没了半条命,现在又错过羽格你,这刚好就是我完整的一生!
幸好,我们离得够远,不然我真怕自己一时心软就跑了去找他。
小姑还记得刚才的事情,见我讲完了电话,将我按在她的老板椅上,不依不饶。我从她严厉的眼神中,仿佛看到了我们家万女士的凛冽,特别的瘆人。
为求自保,我也只能坦白从宽老老实实交代了。
小姑听我说完之后,非常吃惊,随手将玉手镯递给我说:“你那阿妈没给你什么别的赏赐吗,就这一个破玉镯,你还当稀世珍宝一样!”
我看着这周身翠绿的手镯,喜欢的不得了,不以为然地说:“我们只是情感上的母女,不是物质上的侵占好吗!”
我当然知道小姑的意思,她是想让我走过继的路线,那样我就名正言顺的成为了朴女士家里的合法继承人,女儿也就不是没有意义的名词了,可我真就没那么想过,只是一时兴起罢了,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
回到公寓,薛晓娟一直缠着我问个不停,我用报纸敲了敲她的脑袋说:“你想什么呢,陈志超马上就结婚了,新娘子我已经见过了。”
她诧异:“你的心可真大,竟然去见你的情敌,不过她长得如何啊?”
我一头栽倒在床上,努力的回忆仅存的印象说:“蕙质兰心,艳压群芳,杨柳细腰,貌似貂蝉。”
她拍了我一下:“你当是选美呢,还艳压群芳,你直接说貌似貂蝉不就完了吗,简直是废话连篇。”
我哈哈大笑:“不过,晓娟,她长得真是非常漂亮,往那一站跟陈志超很般配,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我的眼前总是浮现出那天,梁若兰挽着陈志超的臂弯,一颦一笑的样子,才知道自己跟她有多大的差距,即便外人不说自己也倍感压力。
她叹了口气说:“感情的产生只是化学的反应,跟长相毫无关系,你太主观了。”
本来,那天我在车站见到陈志超后就已经释怀了,要不是这几天的相处,我也不会再度举棋不定,拿捏不准自己的心意。
落花以作风前舞,流水依旧只东去。
自从离家,我忽然发现自己老了,倒不是面容辞镜,而是内心成熟了,尤其是在面对陈志超的时候,自己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要变成他那个年纪的沧桑,跟他举案齐眉。
可我终究还是太小了,做不成他的沉稳,很容易就满嘴稚气,始终跟他的世界差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忽然想起那天他说的话,心里就莫名的伤感,好像真的是经历了一种刻骨铭心的爱情后,独自话凄凉。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想着好几天没跟高浩通电话了,我趁大家都不在就偷偷的拨了过去,听到他喊我的名字,我票如浮萍的心像又回来了,但又好似依旧摇摆不定。
听着他熟悉的声音,我很想哭,因为不知道心中想念的人到底是谁,对他有些愧疚。
高浩听出我声音不对,关切的问:“羽格你怎么啦?”
我赶紧调整情绪,笑着说:“昨天没睡好,困了。”
他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抓着电话犹豫了,因为我想去参加陈志超的婚礼,亲眼看着他给梁若云带上那枚戒指彻底断了自己的念想,斩草除根不再生根发芽。
我支吾着说:“不忙了就回去,时间定不下来。”
他有些默然,但很快又说没关系,一年都等了不差多的那几天。
挂掉高浩的电话,本想给家里也打一个,谁知来了办卡的会员,就错过了。
第二天我刚一见到小姑,她就没好气地说我跟她撒了个弥天大谎,把我搞得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愁眉苦脸的问小姑:“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样生气?”
她瞪着我说:“你跟陈志超到底什么关系,今天必须跟我说清楚?”
我苦着脸无奈地笑了几声,坐到沙发上无力辩解。
小姑一边梳头发,一边狠狠地看着我,好像我真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一样,我也看着她,一言不发,既然不信我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清者自清。
“你还来劲了是吧,瞪着我干什么,说呀?”
“说什么,说一万遍你也不信,我还说他干什么!”我起身就要走。
小姑喝住我:“昨天我刚到家,你妈就给我了个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处男朋友了。 ”
我诧异:“你怎么说?”
她面无表情,继续整理头发,看也不看我说:“我说没有,但她不信,说昨天给你打电话,是一个男的接的。”
我笑了:“小姑,你不是知道我电话落陈志超车里了吗,你还问我。”
她叹口气,指着我说:“关键就是陈志超,也不知道是你妈听错了,还是你们根本就不清不楚,她一口咬定陈总就是你男朋友,我现在也糊涂了。”
我苦着脸,不知道说什么了,坐在那身独自生闷气。
小姑哼了一声说:“你不会是有事瞒着我吧,你这一天神神叨叨的,我真的有些搞不明白你了!”
我无奈,面对误解什么也不想说,就怕越解释越黑。站起身蹬着她看了好半天,摇了摇头出去了。晓娟见我一脸苦逼样,就知道我又挨训了,赶紧倒了杯水递给我说:“喝点水压压火气,不然一会自焚了。”
“你也跟着起哄。”
她笑:“我这是以毒攻毒,这样你就没那么生气了。”
我转过头不理她,想到陈志超就生气,拿了零钱就下楼了,薛晓娟问我干什么去,我没理她,她扯着脖子喊:“回来给我带雪糕。”
电话亭里有人在讲电话,我只好等一等,正好酝酿一下怎么跟我妈说清楚。
我等好好半天,终于轮到我了,可一连打了几个都是占线,根本打不通,给我急得直冒汗。我不放弃一直拨,拨了很多遍之后电话终于接通了,接电话的却不是打更的李大爷,是个女的声音特别的熟悉,好像是我们家的万女士,我试探的问:“你是中学后面老苏家的吗?”
结果还真让我猜着了,真是我们家的万女士,我诧异的问:“你在给谁打电话呀,这么半天?”
我妈一改往日的冷言冷语,笑着说:“我给你小姑打电话呢,问问你男朋友的事情,你小姑说他可喜欢你了,家里还有钱是开大公司的老总,羽格你可真行啊!”
我不用看都知道,她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撑开了脸上那些深入沟壑的皱纹。
她见我不说话继续问:“他今年多大了,他父母同意吗,你回来还是妈去?”
我实在忍无可忍,生气地说:“根本就没有的事好吧,你就别听我小姑胡说了行吗?”
我妈今天还真是好脾气,我这样说她都不生气,依旧跟我和颜悦色的,这倒是很少见,搞得我都不好意思跟她吼了。
她又问了一遍:“羽格,你跟妈说说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听你小姑说他可不小了,年底能结婚吗?”
我笑了:“结啊!”
我妈顿时笑出了声:“刚才还说不是,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妈商量商量,日子就定了,是哪天啊我跟你爸好过去?”
我哼了一声:“就这几天吧,但新娘子不是我,他有未婚妻,我们只是朋友。”
我妈好半天都没回话,估计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半晌才急着问:“你小姑说他可喜欢你了,是你不同意,你心里还惦记着高浩是不是?”
我多想告诉她,其实我也很喜欢他,只是我先有了高浩,不能见异思迁对不起这一年苦苦等着我的人,况且我也不是对高浩无情,跟他只能说是有缘无份吧。
感情的事情,最好随缘不能去刻意强求,说不定是个苦瓜。
“妈,我的事你不要管了,我求求你了?”
她有些生气,气呼呼地说:“我这就去找高浩,让他不要缠着你,断了你的念想。”
我刚要喊她不要去,那头已经挂了电话,再打过去人已经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