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将云盏带到这个小院之后,便跪拜着退去。
偌大的院子只剩下云盏一人。
即使这院子偏僻且无人居住,院中依旧生长着郁郁葱葱的绿植。
进入小院唯一的屋中,里面布着厚厚灰尘的家具告知着云盏这里常年无人来过。
就连她走过的地方,都落下了轻浅的脚印。
云盏手指动动,房间瞬间焕然一新。
她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的坐在蒲团上,单手支撑下巴。
明明前一会儿她还在正天门,现在居然被沐雨泠带到魔界的魔宫,
这样大的落差让云盏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只是这样想来,沐雨泠肯定也拥有穿越空间的能力,并且不比沈离休低。
想到这里,云盏又叹了一口气,另一只手也放了上来,变成了双手托下巴。
怎么她拯救了一个沈离休,现在又来了一个沐雨泠?
这两兄弟怎么一个比一个难搞?
沐雨泠的修为比她高那么多,想必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现在也不好做什么行动。
想了一会儿云盏都没想出个好办法,索性摆好打坐的姿势,开始修炼。
殷凌白醒来之后教过她修炼信仰之力的修炼方法,现在临时抱抱佛脚,说不定和沐雨泠正面对上还有逃跑的机会。
修炼无时间,更何况化神期修士。
云盏入定之后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突然出现了些异样。
这里可是沐雨泠的地盘,云盏可是一点都不敢放下警惕,房间内一有动静她便从入定中醒来。
只是她保持着打坐的姿势没变,别说睁开眼睛,就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蝉?
她摸到她房间里做什么?
沐雨泠派来的?
沐雨泠心思缜密,肯定不会派出筑基期修士来暗算她才是。
心里这样想着,云盏悄悄地做好防备,将蝉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她的脚魔化成了细长模样,踩在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身形隐匿于黑暗中,气息也收得十分完美,至少在同级里甚至金丹期都不会发现她的气息。
而云盏是化神期,和筑基期只见相隔犹如天堑。
但蝉显然完全没有发现云盏是化神期修士,
并且她并不知道“圣君”这两个字在景和大陆上代表着什么。
她似乎有些得意忘形,嘴角的微笑收都收不住,和她之前对云盏毕恭毕敬面无表情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手掌轻轻颤抖,
袖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滑落在她手心。
紧接着她眼中光芒一闪,掌心的东西脱手而出。
早有准备的云盏气息一震,
仅仅凭借着气息就将蝉的全力打出的东西震落在地。
紧接着一道无形的力量将准备逃跑的蝉从黑暗中揪出来。
她狼狈的摔倒在地,一抬头,就看见高高在上的云盏。
她魔化的腿还原回来,扑倒在地上,大哭着求饶:“圣君饶命!圣君饶命!奴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圣君饶了奴吧!奴甘愿为圣君当牛做马!”
她哭得真真切切,虽然皮肤黢黑,但那双眼睛却是水灵灵,现在一哭,眼中蓄满泪水,就越发楚楚可怜。
云盏很庆幸自己没有放下警惕心。
书中曾经描述的例子现在活生生的呈现在自己面前。
她扔出来的也不是暗器,而是比暗器更加可恶的东西。
云盏认识,并且对这东西深恶痛绝。
夺魂蛊。
那蛊虫通体红色,犹如一根红色的短发落在地上。
若是进入人体,则会和血液融为一体,除非抽干血液,否则它不会死。
就是这个东西,曾经制裁着云盏。
现在它根本没机会靠近云盏,便一命呜呼。
这魔族侍女有什么目的,云盏心里可是太明白了!
只是云盏心里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这魔族侍女的时候,一道危险的气息出现在屋内。
屋中瞬间多出一袭青衣。
沐雨泠手持折扇,对云盏微微一笑:“圣君。”
云盏面无表情,没说话。
沐雨泠也不在意,将目光转到地上的蝉身上。
云盏什么修为蝉之前不知道,但王是什么修为,有什么手段,蝉一清二楚。
一时间,她忘了伪装,忘了哭泣,愣愣的看着沐雨泠,微微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泪水干涸在她脸上。
沐雨泠悲悯的看着蝉,道:“你是新来的吗?”
蝉颤抖着唇,一连发出了好几个颤音,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回…回王,奴来了十五日……”
沐雨泠露出单纯的疑惑:“我记得,好像魔宫不需要新人了,不是吗?”
蝉浑身颤抖,不敢说话。
“你是谁带进来的呢?”
平平淡淡的话语,也没有威压释放,气息也十分平易近人,却让蝉浑身上下抖如糠筛。
云盏静默的站在一边看着。
“魔族。”沐雨泠沉吟半晌,手中的折扇敲打着手心,像是思考了一番,“魔族,好像就是这么恶心的种族。
卑劣,不知足,不知好歹,不知感恩,不明善恶。
控制他们的,只有本能和欲。”
沐雨泠一边说着,地上的蝉身上的皮就在一点点的分离。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生生剥离她的皮肉。
可她没办法发出一丁点声音,甚至无法挣扎。
只是等着铜铃大的眼睛,一点点的感受自己的皮在离开自己。
分明是血腥的场面,沐雨泠却做出了一种优雅的感觉。
像是贵族在制作着午后的一道艺术品。
云盏平静的看着沐雨泠,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可是圣君,你知道吗?
就是这种恶心的种族,在数万年前……也许是十数万年前吧,
和人类,是同一个种族呢!”
云盏皱眉:“什么意思?”
“魔界,本来是景和大陆上的一块不毛之地。
只是后来因为强大而又卑劣,所以被现在的人族驱赶至魔界,并且将魔界单独划分出去。”
“你想说什么?”
沐雨泠微微一笑,停下手中的动作,微笑的看着云盏说道:“同样是这样恶劣的种族,同样是被驱逐的种族,凭什么圣君喜欢哥哥,而不喜欢我呢?
你看,魔王的恶劣形象都已经深深刻在他们心中,这个小东西,有多怕魔王啊!明明都是同样的卑劣,为什么圣君独喜欢他呢?”
云盏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或许他曾经是卑劣,
但只要我还在,他就会成为我想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