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我问赵子琪。
“我……”赵子琪的声音很小，听得出有事。
“有什么事就说吧琪琪！”我也不由得压低了声音。
“我有事……”
“说呀！”
“你明天能不能陪我？”
“明天下午就开始放假了，你不回家吗？而且你知道我要去我姐家。”
“我想让你陪我去医院。”
“你生病了？”
“不是。我怀孕了。”
如果不是在商场，我可能也会喊出来，不过我想人如果震惊到一定程度可能就喊不出来了。
我只是瞪圆了眼睛看着赵子琪。我无法相信。她只有十七岁，而且这段时间也没有看到他和哪个男生来往密切…难道是那次在KTV？那这个孩子是袁浩的？
“你…你确定？”
“嗯。”
“几个月了？孩子的爸爸是谁？”
“已经三个多月了。孩子的爸爸…”
按时间算这孩子应该和袁浩没关系。吓死我了。
赵子琪欲言又止，我也不逼问他。
“关于孩子爸爸的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以后告诉你。”
“好吧。那你明天叫我陪你去干什么？”我有预感，肯定不是去产检，可我不能直说。
“自从不念我就出来打工，换了很多工作却没能交下几个朋友，以前的同学来往的也不多，像袁浩我俩关系虽好但这种事我也不能找男生，而且这种事我更不敢告诉父母，所以想来想去，我只能想到让你来陪我。我想做流产。”
我已经猜到了。我很心疼赵子琪，她才十七岁。听说做流产很痛的。
“你怎么这么傻呀！你是不是傻呀你？”我责备赵子琪。
赵子琪低下头没有说话，只轻轻摸了几下肚子，我想她是爱这个孩子的吧。赵子琪本来就微胖，肚子有赘肉，所以即使到这会儿也没有看出肚子有怀孕的形状。
“你就不能联系一下孩子爸爸，让他想想办法吗？”
赵子琪摇摇头没有说话。
“那个…我晚上给我姐打电话，不过我要实话实说，你介意吗？”
“不介意不介意，只要你肯帮我就行。”
“不过，明天可是过年，医院还能做手术吗？”
“我已经预约了。我约的是一家公立医院，过年不放假。我得在我放假的时候做，这样我还能休息几天。”
我突然全身一颤，明天是除夕，是举国欢庆的日子，可我却要陪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去结束一个更小的小孩儿的生命，想想我就全身一阵恶寒。
“那你明天不回家，怎么向父母交代的？”！
“我告诉他们咱们这过年不放假，说等过完年再补回来，到时候我再回家。”
“他们信了？”
“嗯。信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李哲，我突然希望明天李哲能够陪我们去医院，如果有个男人陪着会感觉比较踏实。不过我是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李哲的，一来李哲明天要回家，二来李哲不是我该依赖的人。
不忙时给孟菲打了电话说了这件事。孟菲听了也很震惊，她也无法想象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居然怀孕了，而且还要去堕胎，孟菲说明天会陪我们一起去。
除夕了，这是我在大连的第一个除夕，原本我沉醉于自食其力的喜悦之中，可此时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今天商场里的顾客明显比往天少了，估计大家年货都已备齐，今天也都安心在家过年了。马上下班的时候孟菲来了，表情也是一脸凝重。
“这是我大姐，孟菲，和我同岁。”我向赵子琪介绍孟菲。
“赵子琪，我同事，比我还傻的姑娘。”我又向孟菲介绍赵子琪。
十二点准时下班，我们拿着东西直接去了医院。
“这是我给叔叔阿姨买的礼品，今天去不了你家了，你帮我带回去吧。”公交车上我对孟菲说。
孟菲把东西接过去没有说话，如果是以往她一定会责怪我乱花钱，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说。
之后我们就一直沉默，直到医院。
我们挂了号去妇科，做流产手术前要做一些检查，孟菲叫我陪着赵子琪在妇科等着，她去交费。
一切都检查完毕，医生叫赵子琪一个人进手术室，我和孟菲只能在外面等。
“等会儿你陪她回家，我先回趟家，我妈在家给她炖了鸡汤。我也会给你们带点饺子过来，然后我再给你带点别的吃的，但肯定不能带太多，我有什么特殊想吃的没有？”医院满是消毒水味道的走廊里，孟菲一改往日的嬉笑模样，冷静的说。
“我没有什么特殊想吃的，代我谢谢叔叔阿姨。”虽然我很想念孟菲家的饭菜，可此时我真的没什么胃口。
“这个给你，这个是我妈叫我拿来的。你回去给她冲水喝。我妈说你回去看看她家有没有鸡蛋，有给她煮两个吃，如果没有你去附近超市看看能不能买到，实在买不到再给我打电话。因为鸡蛋容易打，我怕我拿到她家都打碎了。”孟菲从包里拿出一袋红糖给了我。
“我知道了。”
我和孟菲聊了没多久赵子琪就挪着小步子哭着从手术室出来了，并不是放声痛哭，只是默默抽泣。
我和孟菲赶紧过去扶她。医生走过我们身边，只冰冷的留下一句：“在医院观察一个小时，没事就可以回去了。回去注意别着凉。”我想医生已经司空见惯，所以面对这种事也不会作何评价了吧！
我们扶着赵子琪去那边椅子上休息，我把我的外套脱了铺在椅子上，可赵子琪直喊难受，想站一会儿，于是她就半佝偻着身子，两手使劲握着孟菲胳膊站着。光看赵子琪的样子我们都觉得遭罪，不过我和孟菲都没说什么，人生经历什么都是自己选择的！，没有人逼迫。
站了有一会儿赵子琪才坐下来，而且并不是实打实坐上去，只是屁股轻轻搭个椅子边。我想她不是不疼了，只是适应了这种疼吧。
“赵子琪你把你家地址给我吧，我等会儿先回趟家，我妈在家给你炖了鸡汤。”孟菲先打破了沉默。
琪琪抬头看了孟菲一眼，然后才告诉她自己家的地址。我想她是不相信孟菲会这么关心她吧！
“谢谢你大姐，也谢谢阿姨。”因为我叫孟菲大姐的缘故，赵子琪也就跟着我这样叫了。
“不用客气。”孟菲说。
接着又陷入了沉默。
终于等到了一个小时，赵子琪并没有什么特殊状况，而且疼痛也缓解了一些，我们和医生打了招呼离开了医院。
我和赵子琪打车回她家，由于不顺路，孟菲自己走了。
赵子琪的家离我们上班的商场倒是不远，不过是栋老楼，楼梯是水泥抹的，很不平整，已经被踩的有些发黑，楼道里很昏暗，两边墙壁贴满了小广告。赵子琪家在三楼，室内也是普通装修，只有简单的几个柜子，家用电器也只有洗衣机和电视，室内面积也不大，两室一厨一卫，没有客厅。赵子琪的卧室里是双人床，但只是一张大铁床，上面铺了一张那种薄的床垫，看起来就不高端，和孟菲家床的舒适度更是没法比。但室内却被赵子琪收拾的很干净。赵子琪说另一间房间住的是一对小夫妻，过年他们回老家了。
我叫赵子琪在床上躺好，又给她盖好被子。
“厨房的东西咱们都能用吗？”赵子琪躺好后我问她。
“橱柜外面的东西几乎都是公用的，然后左边的门里面的东西是咱们的，右边的门里面的是那屋的。”赵子琪说。
“哦，我知道了。你躺着吧，我先去给你冲点红糖水。”说完转身去了厨房。
我晃了下暖壶，暖壶里面有水，但我担心放的时间久了，就用电水壶又重新烧了一壶。
烧水的间隙我看了下厨房，地上有个角落放了一些蔬菜，还有个小纸壳箱，我打开看了下，里面有一些鸡蛋。看来赵子琪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我在橱柜里找了个稍大的碗，又找了个勺子。没想到这里碗筷还很齐全。
我端了红糖水给赵子琪喝。“说实话，我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住的是地房，烧的都是柴火，我从没用过煤气灶，我想给你煮两个鸡蛋……”
我还没说完，赵子琪扶着床要起来。我赶紧按住她：“不用起来，我没那么笨，你就给我描述一下怎么用就行。”
“抽油烟机右侧有个阀门，竖着就是打开，横着就是关了。然后灶台什么的开关，按着往左拧，火很快就着，如果没有马上着赶紧拧回去重新打火。”此时赵子琪说话已经有了点力气。
“好，我知道了。你休息吧，要是能睡先睡会儿，我可能会慢。”我说完就去了厨房。
其实下厨这件事很简单，做不好还做不坏吗？何况我就煮个鸡蛋。我这样劝着自己。
其实我的心情是带着一点小兴奋的，因为我想做这些一定是将来我的生活里能够用的到的，所以我应该感谢我现在能够有实践的机会。
事实上下厨这件事也的确很简单，而且仔细看看开关上的“max”和“mix”我还学会了调大小火。
不过我很快就又去找赵子琪了，看她还没睡就问她：“鸡蛋煮多久熟啊？”
不是我笨到连鸡蛋都不会煮，是从小到大真的很少吃鸡蛋，仔细想想好像真的只有过年过节才会吃鸡蛋，平时就是土豆豆角，见的最多的肉是鸡骨棒，就是敲折的鸡爪子的上半段，没有皮，没有肉，只在顶端关节处带那么一点点肉和脆骨，这还得家里发生什么令人喜悦的事时父亲才会买。每次父亲都会吃的很香，恨不得把骨头都咬碎吃掉，可我却不怎么喜欢吃，因为我并咬不动骨头，甚至连关节处的筋都咬不动。
“水开后五分钟就熟了，水开后火调小，要么鸡蛋就破了。”赵子琪眼睛只稍欠了个缝说。
可能她现在太虚弱了，我得赶紧煮鸡蛋。我这样想。
鸡蛋很快煮好了，很成功，一个都没有破。
太烫了，打开窗子把鸡蛋放在外面凉了一会儿，因为以前生物学过热鸡蛋是不能用凉水拔的，否则凉水里的细菌会通过鸡蛋皮的空隙进入鸡蛋中，反倒无利。也没把鸡蛋放在外面太久赶快拿了回来，因为要趁热给赵子琪吃。
赵子琪吃完鸡蛋很快就睡了。我给孟菲发信息告诉她来之前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好下楼去接她，而且我也要提前下楼，熟悉一下路线，别把她带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