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孔舒扬与贺勋的关系不错,可孔舒扬还是不愿意在贺勋面前揭穿我,揭穿我就等于打自己的脸,男人都是要脸面的,岂会做如此低智商的事。
“我说勋哥,要么你直接送我们两个回家吧!咱们孔少情绪不高啊,应该也没心思唱歌了吧!”我说。
听到我说这话,孔舒扬立即从座位上坐直了身子,瞪着眼睛对我说:“谁说我没心思,我还没玩够呢。”其实他是害怕我真的要贺勋送我回家,万一让贺勋看到我家破败不堪的出租房,那他的脸就没地方搁了。此时的他害怕的不是被别人知道我的家原本贫穷,而是害怕被别人知道我穷且爱穷装。
我也不再理他,贺勋岔开话题开始与他聊工作。
很快我们就到了KTV,大家已经在包房里面玩的不亦乐乎。
我们回到房间内大家都暂停了手里的活动,转而开始夸我们品质高尚。大家更多的其实是在夸贺勋与安以柔,更多的是为了巴结他们两个,夸我和孔舒扬只是捎带,毕竟他们不了解我的身份,哪怕我真的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他们都怕是土豪暴发户家庭,对我无所求自然就不会拿我当回事。至于品德高尚与否,整个房间里几没人会在乎,如果在乎当时早就伸手帮忙了,也就不会站在旁边说风凉话了。
唱K的时候大家又喝了不少酒,贺勋和安以柔都喝多了,孔舒扬也喝的有点晕,我因与大家不熟,大多数的酒都被我拒绝掉了,也就没什么大感觉,KTV行程结束已是夜晚,已不能再有什么安排,最后只有一小部分人约定周日一起逛街,一大部分人都要回去准备下一周的工作需要,拒绝了周日的聚会,估计是因为身份与兴趣不能融入到一起吧!
大家都可以推脱,唯独贺勋与安以柔不能推脱,他们就像众星捧着的月亮一样,轻易不被放手。孔舒扬因为其父教育局主任的身份勉强挤进这个圈子,虽心里不愿意,表面却还要做十分高兴的样子。不知道大家是否是故意挖苦孔舒扬,叫他周日务必带上我。孔舒扬为难的表情写在脸上,估计怕我周日租不到合适的衣服吧!最后还是我告诉他的同学尽量把周日的时间腾出来与他们逛街。孔舒扬暗暗捏了下我的手,我回捏了一下表示我能搞定。
分别时贺勋和安以柔都把车子扔在了KTV的停车场,因为喝太多酒已经没办法再开车。其实他们本都可以叫司机的,但我想他们是不想在同学面前表现的太高高在上。大家都争抢着要送他们两个回家,最后贺勋却是由孔舒扬来送,安以柔由我来送。
分别上了出租车没多久,安以柔就倚着我的肩膀说:“行啊,装的挺像。”
我侧目:“怎么,你看出来我一穷二白了?”
安以柔说:“什么一穷二白,我说你在孔舒扬面前装的很不错。”
我一怔:“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安以柔说:“呵呵,傻丫头,不打自招。你不是有贺勋的联系方式吗?赶快给他发信息吧!”
我没有多想,迅速给贺勋发了条短消息:够哥们就不要在孔舒扬面前多说。
贺勋很快回复:呵呵。
接着又回了一条:说完了。
我一脸焦急,马上又给他发了一条:怒啦。
手上发着信息,嘴上叨咕着贺勋嘴欠,安以柔已经醉的眼神迷离了,却还是安慰我:“放心吧,他不会说的。”
“可他说他已经说完了。”我说。
“他一定是逗你的,如果他想说,早在之前孔舒扬生气的时候就说了。不过如果你不阻止他,以他与孔舒扬之间的情谊,他会说的。”安以柔说。
这样想来,心里舒服不少。随意吧,孔舒扬有权知道这些。只是他今天的表现,让我实在不想把他往父母和哥的面前领。
“要么你去我家吧?”我看到安以柔快要睡着了,所以这样说。
“傻丫头,你太单纯了。我可没有你看到的这么简单,如果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你会嫌弃我的。所以我既去不了你家,你也不能来我家。”安以柔微微睁开眼睛说。
我有些纳闷,怎么她就不能来我家,我就不能去她家了。无论她从事什么,哪怕是黑社会的,我也不怕呀,既然大家已经是朋友,她对我又不会有什么恶意。可她不明说自然有她的道理,我还是选择尊重个人隐私。就算安以柔现在虽已窥见我的身份不凡,却也没有刨根问底。
提前通知哥到安以柔居住的小区接我,我们的出租车到达小区门口的时候,发现哥的车已经在门口等候。
我没有去和哥打招呼,因为安以柔在车上已经昏昏欲睡,向小区保安说明了情况后保安放了我们的出租车进入。
虽是夜晚,却依旧能够看出安以柔居住的小区的档次不凡。
首先已是深夜依旧有保安门口站岗,其次小区规矩的花园式设计,小区内绿植丰富,虽然鲜花在冬季已经枯萎,并且小区内设有喷泉广场,灯光耀眼。
车子开到安以柔家的楼下,安以柔一个人下了车,她坚决不让我送她上楼,尽管她走路已经东摆西摆。高声喊她进到房间里一定要给我打个电话,看着她进了楼宇门后我才离开。
车子返回小区外,付清车费后我才跑到哥的车上。
“玩的开心吗?你这是送谁回家啊?”哥一边开着车,一边问我。因为已是深夜,哥就没再麻烦司机。
“还好吧!送孔舒扬的一个同学,女生,喝多了。”无论是否开心,我都不会告诉哥实情,我想维护孔舒扬在家人面前的形象。
“一个女孩子怎么喝那么多酒?”哥问。
“人缘好,被灌的。”我回答。
“没有人灌你吗?”哥又问。
“他们倒是想,也得看我给不给面子。”我说。
和哥正聊着,手机响了,却是贺勋打来的,“小丫头,刚才在车上你家那位在我旁边我不方便多说,改天来我店里喝茶。我喝多了,头脑已经不清晰了,改天来我店里咱们慢慢聊。”
“好的。”
听的出来贺勋喝多了,可他的头脑一定是清晰的,只是说话稍有点慢了,一定是难受了,想早点休息,所以我也不会做不识趣的人,不多废话早早把电话挂断。
挂断电话后我纳闷都这么久了安以柔怎么还没有给我打电话,不放心她于是把电话拨了过去,好久安以柔才接电话:“喂。”安以柔的声音很轻。
“到家了吗小柔姐?都这么久了没有给我打电话,我有点担心你。”我说。
“到家了,只是有点难受,刚到家就睡着了。让你担心了,小丫头还挺细心的。”安以柔轻轻一笑。
“好吧,你安全到家就好,早点休息。”我说。
就在我将挂断电话的瞬间,我听到对面传来“啊”的一声,我赶紧问:“怎么了?”可对方却把电话挂断了。
我的心又忐忑了起来。
“怎么了?”看我皱着眉头,哥问我。
“不知道小柔姐那边怎么了。她醉醺醺的回家,万一忘了关门,万一被人尾随……”说到这里我开始害怕。
“哥你先停车。”我马上叫住哥,又立刻把电话拨了回去。
没有等太久,安以柔接了我的电话,但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喂”字。
确认她安全,我才再次把电话挂断。
哥重新启动车子,笑了笑。
“你笑什么?”我问他。
“傻丫头。”哥笑着说。
“我怎么傻了。”我问哥。
“没事。”哥依旧一脸笑意。
他越是这样我越急,索性说:“不说罚钱。”
哥说:“罚吧,我包里的钱随便拿。小财迷。”
自从回家,我时刻深深感觉有家人的感觉真好。无论何时何地有人惦记我的安危,有人在乎我的感受,有人随意受我支遣,没有怨言,这些也就只有家人才会做到。
我快到家的时候孔舒扬发来信息告诉我他已到家,问我是否已经安全到家,我也很受孔舒扬感动,尽管白天的事闹得不开心,可他依旧惦记着我。
回头又到了工作日,大家都各忙各的了,父母交给我的任务就是找朋友玩,我找到唐柯悄悄去看了秦父,之前备了一大堆的吃食和衣服。
秦父比以前苍老了许多,头发已经花白。
“我以为你会恨我一辈子。”见面后,秦父说。
“前世的因,今世的果吧!或许是你上辈子欠了我什么,所以这辈子才要费劲拉扯我作为回报。”我说。
秦父一笑,“你从小就很心善,每次我给你买的零食,你宁可少吃点都要和小朋友分享,每次听别人的身世可怜,你哭的都和个泪人似的,却从没想过自己比他们还可怜。哪是上辈子我欠你的,我这辈子才是真的欠了你的。”
我莞尔,“这辈子,你算全搭在我身上了。如果没有我,你可能现在会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你的妻子和你的孩子陪在你的身边吃着温热的饭汤。”
秦父说:“我自作自受。却差点毁了你的人生。你考大学的时候报考大连,我的心里就一激灵,可我没阻止你,因为鬼使神差的,我反倒希望你能够遇到你的家人,因为让你在我身边,太不公平了。当初我抱走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怎么就把那么天真的一个小姑娘偷走了。我根本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谁,走了以后我甚至不记得你家的小区,那时就算我想送你回去我都送不回去啊!我都不配你对我的这份好。你还给我买吃的,买穿的,我都没脸吃,没脸穿呀。”说到最后,秦父的语气已经哽咽,满脸泪水。
我想,秦父当初果真是直接抱我离开了大连,根本没有看到郑家发出的那么多的寻人启事。
我没有与秦父争辩太多,说多了他会更加自责,如今,他已经受到了惩罚,或者说,从他抱走我的那天起,他就已开始承受惩罚。
秦父看到唐柯陪在我身边,便问我唐柯是否是我的男朋友,顺便叮嘱我不要过早谈恋爱,真的谈恋爱也要看清人。我向秦父解释唐柯是我最后的朋友。
秦父说他有一份存折,里面有五万块钱,目前警察帮忙保管。本来这张存折是可以交给他的父亲的,他却说要留给我,他说这份钱本来就是他为我存的,想着将来的某一天拿给我,也算是对我的弥补。
我自然不会要他的钱。只让他下次见他父亲的时候交给他的父亲,或者干脆留着等到出来的时候自己用。
秦父很无奈的笑笑,“我已不敢想出去。”
离开之前我告诉秦父我会经常来看他,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下次会给他带来。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让郑家人知道我来看过他。
离开监狱,坐在唐柯的车上,我的心情有些沉闷。
这些日子以来,我的日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已明确这的确是现实发生的,而不是梦境,可我却在感到幸福的同时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
这段日子除了享受就是享受,开心吗?很开心。真实吗?却老害怕随时都会失去。
我突然发现我很没有立场。
“怎么了?”唐柯问我。
“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我从小就生活在郑家,可能一切都顺理成章了。可这么多年我都在过着穷困潦倒的日子,现在这样让我很不适应。”我说。
“他们对你不好吗?”唐柯问。
“好,非常好,好的让我只觉梦幻。本来我的人生活的就没有目的性,现在让我更加迷茫,以前好歹知道要努力学习,现在连学习的目的都没有了。以前和孔舒扬恋爱的时候都是仰视他,现在多少有些蔑视,倒不是因为家境的关系,只因他身上的那股铜臭味儿。”我说。
唐柯笑笑,“还笑人家铜臭味儿,人家那都是劳动所得,人家可没占过谁的便宜,倒是你,都快掉钱眼里了,自从回郑家以后可是敛了不少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以前穷怕了嘛!”
“哈哈……”
“别想那么多了,想去哪儿,我带你去,咱散散心去。”唐柯看我愁眉苦脸的样子提议道。
我想了想,大冬天的也没什么好去的地方,突然想起贺勋总是邀请我去他的茶楼坐,于是先给贺勋打了电话问他是否在茶楼,接着招呼唐柯赶往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