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攘,皆为利往,庙堂蝇营,皆为名来。
白素兰和叶振国如此沽名钓誉,叶喃如何能不叫好。
绿竹坐在一边对说书人的故事嗤之以鼻,拉了拉叶喃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姐,你怎的就不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将军府如何,以后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们就当小丑跳梁,岂不有趣。”
绿竹不理解叶喃的想法,但是大受震撼。
思索再三,她越发觉得叶喃的心性不同于常人,不然也难以从三皇子的棋盘上跳出来。
上位者以下位者为棋,在这个等级制度盛宴的王朝内,鲜有人能生的出反抗之心。
而偏偏叶喃另辟蹊径,不但死局求活,还把她这个暗子救了出来。
说书人的故事说完,有人上前打赏,叮叮当当的铜版丢在箱子里,叶喃听着如闻仙乐。
“绿竹,发现了没有。”
绿竹从思绪中清醒,顺着叶喃的目光看向装着铜钱的箱子,“发现了,小姐你不会想打劫吧?”
叶喃脸色一黑,“我是那种人吗?”
且不说这么做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事情传到摄政王耳朵里,那她就是茅房里打灯笼,找死。
叶喃指了指说书人说道:“方才有人将将军府的事情告诉了说书人,他一番添油加醋变成故事,大家听得开心,便出资打赏,这不正是一个赚钱的机会。”
“啊?小姐你要说书?”
“笨死了!”叶喃伸手敲在绿竹的脑壳上,“本小姐的意思是,写故事卖给这说书的。”
听闻此话,绿竹脸色古怪。
“小姐,你认真的?”
“不然呢?”
“小姐你莫不是忘了,你自幼不开窍,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更别提笔墨文章了……”
叶喃:“……”
仔细翻了翻原身的记忆,叶喃脸色也古怪起来,原身确实笨的可以,她气走好几个为她开窍的教书先生,此事将军府人人皆知。
“咳咳,你懂什么,这叫藏拙,本小姐聪明着呢!”
“真的?”
“你敢不信我?”
叶喃伸手掐住了绿竹腰间的软肉。
“信信信,绿竹不信谁也不能不信小姐。”
绿竹连忙求饶,向饿势力低头。
得意的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叶喃领着绿竹离开。
“且看着吧,本小姐的故事一定能赚到第一桶金!”
作为重生者,叶喃的脑子里装了许多前世看到的故事,长篇的有四大名著,短的也有《聊斋志异》《西厢记》等等……
这里面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是重量级。
叶喃忍不住笑了两声,好像看到银子在向她招手了。
“可是小姐。”
绿竹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笔墨纸砚价格不菲,咱们哪有钱买……”
叶喃身子一顿,捏紧了拳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她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午时,摄政王府。
此刻王府饭菜香味四溢,而叶喃没能出现在饭桌上,反而溜到了裴寰的书房里。
而绿竹则在门口放风。
绿竹心惊胆战,左顾右盼,暗戳戳说道:“小姐,你确定要偷摄政王的笔墨纸砚?”
叶喃脸色一黑,“怎么说话的呢?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偷,这叫拿。”
绿竹不知道自家小姐是怎么说出这种理不直气也壮的话。
“可是摄政王说了,不可动王府一针一线,这若是让他知道……”
叶喃将笔墨纸砚抱在怀里,脸色难看的说道:“那怎么办,大活人不能就这么饿死了吧?而且他说不能动一针一线,咱们也没动针线,不过是一点笔墨纸砚而已。”
绿竹呆了呆,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两个人偷偷摸摸,溜回了柴房,自以为无人发觉。
实际上摄政王府到处都是暗卫,她们前脚刚走,后脚秋风便将消息告诉了裴寰。
裴寰夹着一块软烂入味的牛肉细细咀嚼,看似面无表情,心中确不禁发笑。
叶喃,当真是有趣。
“吩咐下去,从今日起,王妃不可动用府上任何东西,本王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能耐。”
裴寰声音淡淡,铁面之下,不见喜怒。
秋风饶是护卫了摄政王许多年,但是至今也闹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
“对了,还有一件事,今日市井之间有消息传开,说叶喃是将军府的养女,原因是十六年前白素兰和一户人家报错了孩子。”
“原来如此,怪不得将军府敢如此行事。”
叶喃代嫁的原因找到了,裴寰心里对她的防备降低不少。
本以为她或许是将军府下的一步棋,现在看来,她多半只是叶芜的替死鬼。
吃过午饭,裴寰缓缓起身。
“备马车,去皇宫。”
皇宫,芷兰宫。
贵妃椅上,身姿曼妙风韵迷人的陈贵妃侧躺在上面,一旁的宫女轻摇着小扇。
雨后初晴,又是炎炎夏日。
地上的水汽一蒸发,空气便显得闷热潮湿,让人不适。
除了宫女摇扇消暑,贵妃椅便是还放了一大盆冰块,泛着淡淡的寒气。
脚步色由远及近,有太监来报。
“启禀贵妃娘娘,摄政王进宫了,直奔清幽阁。”
闭目养神的陈贵妃悠然睁开眼睛,轻笑一声坐起身来。
“摆架清幽阁,本宫去会一会他。”
陈贵妃妆容精致,气质雍容华贵,皇帝生前最为喜欢她,如今皇上虽然不在了,她还是精细打扮自己。
穿金戴银花团锦簇自然不必说,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百媚横生,金线游走的华服裹着香肩,锁骨可斟美酒。
裴寰刚刚抵达了清幽阁外,便迎面遇到了陈贵妃。
“见过贵妃。”
陈贵妃笑吟吟的看向裴寰,“今日休沐摄政王还来看望三皇子,真真是记挂的不浅,莫不是这孩子又犯了什么错?”
面对这位媚态天成的贵妃,裴寰的眸子如古井悠悠,丝毫不为所动。
“贵妃娘娘说的不错,昨日本王大婚,三皇子派其手下徐浪,于半路劫杀王妃,知法犯法,法不可恕。”
听闻此话,陈贵妃的笑容,顿时消散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