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茶楼。
叶喃与绿竹坐在二楼的围栏边上，远远打量着张不凡。
听了一段之后，叶喃微微颔首。
“言语清晰，口齿伶俐，就是他了。”
绿竹托着脸颊，面前放着一摞手稿，脸色露出不放心的表情。
曾经作为三皇子的暗子，绿竹自幼学习杀人技，并未读过书，所以手稿上的故事她看不懂，只觉得如同天书一般。
过了半个多时辰，张不凡讲完了一段腥风血雨的江湖故事，场内想起了寥寥掌声。
气氛有些冷场，张不凡心生无奈，这并不是他说书功底的问题，实在是这故事说了太多遍，大家都听腻了。
坊间流传的故事他都尽可能的收集，但是同行之间竞争激烈，他能说的，别人兴许早就已经说过了。
故事没有新意，喝茶的客人下次说不定就去别处了，如此一来，茶楼掌柜搞不好就要赶人了。
心中忐忑，张不凡下了戏台。
正在收拾醒木折扇的时候，茶楼掌柜如约而至。
掌柜的约莫四五十岁，脸色皱纹不浅，穿着一身布衣长衫，脸色带着些许市侩的表情。
“咳咳，张先生，最近来听故事的客人越来越少了，你明日就不必来了。”
张不凡脸色僵了僵，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出了茶楼，张不凡长长叹了口气，丢了此处茶楼的差事，便少了一份收入。
“罢了，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宽慰了自己一句，张不凡迈步就走。
“公子留步。”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张不凡脚步一顿，回首见到一位扎着两个发包，穿着碧绿襦裙的小丫鬟。
张不凡回身一礼，忙问道：“不知姑娘何故叫住在下？”
绿竹欠身回礼，“公子，我家小姐有事找你，还请移步二楼。”
张不凡面露难色，后退了半步摆了摆手，“姑娘，还请回禀你家小姐，张某已经有心上人了……”
绿竹：“……”
“咳咳，公子误会了，我家小姐找你，是有别的事，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哦哦，这样啊……”
张不凡表情有些尴尬，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绿竹领着他上了楼梯，在二楼见到了叶喃。
见到叶喃的一瞬间，张不凡有些慌了神，面前的女子虽然不施粉黛，但是眉眼如画，冰肌玉骨，简直如同画卷里的人一般。
他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一句能拿出来形容叶喃的赞美之词。
慌忙移开目光，张不凡躬身一礼。
“在下张不凡，见过小姐。”
见他如此有礼，叶喃轻笑一声，伸手示意，“张先生请坐。”
张不凡连连摆手，“小姐气质不俗，一看就不是市井中人，张某怎敢和小姐同席而坐。”
闻言，叶喃和绿竹对视一眼，这人倒是挺规矩的。
其实有眼力是一方面，避嫌也是一方面，张不凡心系救了他的清倌人，不愿有流言蜚语传出。
既然张不凡刻守礼节，叶喃也不强求，话题也直奔主题。
“张先生，今日寻你过来，乃是我闲来无事写了个故事，虽然我并不缺银两，但是确想将这个故事分享给百姓取乐，不知你可愿意与我合作？”
闻言，张不凡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一摞手稿，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西厢记》。
一旁绿竹心中郁闷，小姐明明都要穷死了，居然还一本正经的说自己不缺钱。
然而叶喃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知晓人性，你越是表现的缺钱，别人就越会压价，反之，若是摆出一副高姿态，别人便不敢糊弄你。
张不凡指了指桌子上的手稿，礼貌的问道：“敢问小姐，这《西厢记》就是小姐写的故事？”
“不错。”叶喃微微颔首，气度高贵雅致。
“在下能否一观？”
“那是自然。”
虽然叶喃的气质不凡，但是张不凡认为这和能不能写出好故事是两码事，虽然他急于发掘新的故事，但也得看看故事吸不吸引人。
然，令张不凡没想到的是，这《西厢记》只看了一眼便勾住了他的心，剧情一波三折，他非要看出个结果来。
小半个时辰之后，张不凡看到最后一页，由衷的舒了口气。
他眼神兴奋，眉飞色舞。
“这位小姐，不知您的名讳……”
“叶喃。”
“原来是叶小姐，你这《西厢记》写的真是太好了，若是说与茶馆早市，必然令人趋之若鹜，只是不知道您这故事，作价几何？”
眼前的张不凡举止得体有礼，叶喃对他印象不错，但是涉及赚钱，她也不能因此含糊。
沉吟片刻，叶喃缓缓开口，“这本《西厢记》作价十两纹银。”
“十两？！”
张不凡险些惊掉下巴，他在京城说了几年的书，每次买故事最多不过百文，这女子居然要出天价。
苦笑一声，张不凡拱了拱手，“叶小姐，你的故事虽然是好故事，但是这价格未免也太高了，张某就算买下来，只怕也不能回本……”
说书，是一门技术，也是一门生意，若是买了故事不能回本，任谁都是不会干的。
叶喃对与张不凡的反应早有预料，她气定神闲的微微一笑。
“张公子，这故事确实值这个价格，至于回本的问题，乃是你的方式不对，你若是信得过我，本小姐倒是可以指点你一二。”
张不凡犹豫了一下，见叶喃不似在说笑，便问道：“不知姑娘有何见教。”
“你切附耳过来。”
叶喃在他耳边窸窸窣窣说了几句，张不凡眼神一亮。
“妙哉，妙哉，姑娘真乃神人也。”
叶喃盈盈一笑，品味了一口热茶，“不知张先生现在可愿打算买在此书？”
张不凡脸色露出挣扎之色，不过片刻之后便做了决定。
“姑娘，在下身上的银两不足，不知可否稍待片刻？”
“当然。”
“多谢姑娘！”
拱手道谢之后，张不凡脚步匆匆离开。
此刻忍了半天的绿竹终于开口，“小姐，你跟他说了什么？他怎么突然愿意买了？”
叶喃眼神使坏的看了绿竹一眼，“想知道？明天自己来听书就明白了。”
绿竹努了努嘴，小姐居然还瞒着自己，方才喝的这壶茶，还是自己当了发簪才换来几个铜板才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