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衣裳是玉锦坊的成名之作,早已成了非卖品。
掌柜在二楼之时就听到了楼下的动静,知晓前因后果,对梁氏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故意提及此,就是为自己的绣娘出气。
她不在乎是非对错,只在乎个亲疏远近。
再说了,梁氏母女俩尚且在为刚才颜面扫地而窘迫激动,殊不知她们最掉价的不是进门时那一丝胆怯,也不是在福沁面前敢怒不敢言。
而是,她们以欺凌那些任她们揉/搓捏扁也无反抗能力的绣娘为乐。
从卑微者的无助上汲取骄傲,本身就是一种可悲可恨的行为。
只有最无能的人才会如此做。
她们以为是在折辱别人的自尊,却从未想过,其实是在践踏自己的良知,让自己丑陋的面目公之于众。
很好的反例就是福沁。
所有人都说福沁娇纵任性,但掌柜却认为评价过于偏颇、狭隘了。
方才福沁被打断了挑选衣裳的兴致,到楼梯口还被不知好歹的梁氏贴了上来攀亲,心中定是会不忿的。
可她却没有像梁氏母女一样得理不饶人,轻描淡写几句就离开了。
为什么?
因为她们不值得她对付!
她的骄傲与生俱来,无需靠拿捏蝼蚁来维护自己可悲的自尊心。
两相对比,高下立现。
掌柜毫不畏惧地展露自己的嫌弃。
能在京中最繁华的地方做生意,谁后背又没有一两个靠山?
梁氏在听到两声吞唾沫的声音,意识到自己和女儿又震惊到失态后,就羞得面颊滚烫,根本没了与掌柜斗嘴的底气。
丢下句“你这是什么态度?难怪下梁歪,原来症结出在你身上”,就带着萧思婉落荒而逃。
母女俩走前还听到掌柜呸了一声,脚下一顿,绊到了门槛上,就像是被人从身后踹了一脚,径直往前扑。
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她们狼狈地骂一声,火速逃离此地。
礼部尚书的生辰宴就在明儿,买衣裳首饰一事迫在眉睫。
母女俩不得不绷着张红透的脸,进了另一家瞧着还不错的成衣铺。
有玉锦坊的珠玉在前,此成衣铺里的衣裳就不怎么能入萧思婉的眼。
最终,还是梁氏一锤定音,买下了里面最贵最好的一套。
首饰自然也是如法炮制,她们挑不出好的,挑贵的总不会再出错了。
浮光苑中,叶惊澜用完午饭,正以檀香散浣手。
见绿翘从外走来,散漫地问着:“邀月苑那边是什么反应?”
“宋侧妃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大小姐能出现在众人面前,有望为大小姐促成佳缘,自然是喜不自胜的。”
绿翘从丫鬟手中接过玉瓢,娴熟地将玉瓢里的水倒出来,缓缓冲走叶惊澜手上的泡沫。
“她还要将自个儿的首饰珍宝作为答谢送给您,奴婢知您向来不看重这些,就擅作主张婉拒了,您可莫要责怪奴婢。”
最后那话就是主仆间的打趣了。
叶惊澜抬起湿漉漉的手,在绿翘鼻尖一点:“我若怪罪,你当如何?”
绿翘皱了皱鼻子,咧开嘴笑得灿烂:“在下囊中羞/涩,无法偿还,不若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