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见柳氏垂头低眉,知她执念有多深,却懒得搭理。
反正柳氏也掀不起什么浪花,何必多费心神?
梁氏将信折好,收入信封里,仔仔细细地将封口粘好。
而后递给一旁的素心:“送出去,让人务必将此信交到世子手中。”
“是。”
素心双手接过,右手拇指下方的红/肿水泡异常刺目。
这是梁氏后来又因宋允荷而动怒,摔了刚出锅的人参鹿茸汤,意外烫到的。
烫伤之处未能及时上药,只怕伤好后,还是会留下明显的伤疤。
素心捏紧了那封信,转身之后,眼底的神色却是晦暗难明。
她是个下人,生死都不能由自己掌控,可是她也好想活得像个人啊。
素心出了正房,走到院门处。
迈出门槛时,她与守在此处的嬷嬷打招呼,故作沾沾自喜地道了句“大太太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可见是要重用于我了,嬷嬷平日对我多有照顾,我也不会忘了嬷嬷的”。
如此一番话,自然是引得两位嬷嬷连声恭贺奉承。
“以往的情意,我都记在心里,少不得你们的好处。我先行一步,大太太等着回话呢,可耽误不得。”
言罢,素心在嬷嬷们的讨好中离开了昭阳院。
从昭阳院可直通垂花门,但素心注意到四周无其他人后,立刻绕到了通向邀月苑的青石路上。
府中下人皆知梁氏和宋允荷不对付,连带着两院里的下人也是互相看不顺眼。
素心以往和昭阳院的其他下人一样,都很厌恶宋允荷。
但自从上次被霜雪安慰后,她有意识地探听邀月苑的情况,才知道宋允荷并没有拿下人出气的习惯。
邀月苑的下人甚至可以和主子们说笑。
不会像她一样诚惶诚恐、如履薄冰,整日都要担心自己会被发卖了。
烈阳之下,拇指上一颗颗透明的水泡仿佛随时都能炸开,微微动弹,钻心的疼痛就蔓延至四肢百骸,令素心浑身有片刻僵硬。
素心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有些人作恶多端,总该承受些报应吧?
她坚定地敲响邀月苑的门。
许是邀月苑也在等她,她很顺利地就见到了宋允荷,双手奉上信:“这是大太太给世子写的信。”
宋允荷一眼就注意到素心手上的伤。
接过信,她转头吩咐霜雪:“我记得我房里还有瓶烫伤药,拿来给她,你顺便帮她抹上。”
霜雪瞧着素心的伤,眼神里满是不忍:“是。”
她疾步去找来烫伤药,不由分说将素心拉到一旁坐下上药。
刚坐到椅子上,素心就跟被烫了似的站起来。
她脸色苍白,看着宋允荷跪下求饶:“宋姨娘饶命,奴婢不是有意坐下的,奴婢,奴婢……”
她这样的小婢女,哪有资格在主子的房里坐下?
可霜雪也是出于好心,才让她坐下,她总不能将责任推到霜雪身上吧?
宋允荷看得心里发堵。
也不知道梁氏是不是有病,明明都是瑞王妃了,还整日只会欺负些小丫鬟来取乐。
“行了行了,别把我这儿当作昭阳院。你跪得我难受,好好坐在那儿,让霜雪给你上药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