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先前替萧惜月相看的男子中,有秦楼楚馆的常客,梁氏便说“男人都风/流”。
有的事无巨细都要征询母亲的意见,梁氏便说“这人孝顺”。
诸如此类,叫宋允荷这个当母亲的如何能接受?
可拒绝得多了,就成她们母女挑剔了,以致于萧惜月的名声都受到影响。
女儿就是宋允荷的软肋,她狠狠咬住唇,终是咽下了这口气。
忍着脚下的疼痛,走到梁氏面前行礼赔罪:“妾身没教导好小姐们,甘愿受罚,但她们年纪尚小,还请夫人高抬贵手!”
梁氏畅快地笑出声来,斜眼睨了睨地上的狼藉,傲慢地命令:“都收拾干净。”
闻言,低着头的宋允荷不做犹豫,走到碎茶壶旁,提起裙摆蹲下,用白嫩的手捡起那些锋利的碎瓷片。
每一次她的手擦过瓷片边缘,俩女儿都想要将她拉走。
但是,她们不能。
这瑞王府的后宅是梁氏的一言堂,她不能发卖一个侧妃,却依旧有无数种方法磋磨姨娘。
此时不顺从,只会招来她变本加厉的刁难。
连五岁的萧惜茉都知道这个道理。
有丫鬟重新上茶,方嬷嬷特地下来接住盛茶的托盘,往回走时,狠狠撞了下宋允荷。
以至于宋允荷的手往地上扑,被一块碎瓷片狠狠扎入掌心里。
“姨娘!”
“姨娘!”
小姑娘俩终于忍不住,一左一右跑到宋允荷身边,抱着她的手都在颤/抖。
没有人知道,方才宋允荷亲眼目睹另一块锋利无比的瓷片在自己眼前迅速放大,如果她没能及时撑住身体,被扎伤的就是她的眼睛、她的脸……
“王爷又不在屋里,宋姨娘这副弱柳扶风的样子演给谁看呢?”
方嬷嬷嗤笑一声,幸灾乐祸地将茶奉到梁氏面前。
梁氏被宋允荷手上的血取悦到了,给方嬷嬷一个赞扬的眼神,端起茶,享受地嗅起茶香。
而后,才端起当家主母的派头,缓缓开口:“你好歹也是皇家册封的侧妃,言行举止不求多端庄有礼,至少不能和秦楼楚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妓子一般,动不动就装柔弱,实在令人不耻。”
此时,宋允荷已经哄好了两个女儿,将地上的碎瓷片都收拾好了。
流血的右手被她系上一条手帕,本是为了暂时止血,但她心底的恨意如熊熊烈火般快要将她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她只能攥紧拳头,以掌心里的巨痛唤回她的神智。
如此做的后果,便是血如断裂的珠帘一滴一滴往下落。
宋允荷如同往日一般,在心里将奉承的话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确保能让人听起来乖顺,才开口:“妾身铭记……”
“血腥味这么重啊?得亏我进来瞧了,不然我还以为瑞王妃在杀人呢。”
调侃的声音响起,众人才发觉叶惊澜走到了屋里。
她一身锦衣华服,钗环首饰再如何璀璨夺目,都掩盖不住她倾国倾城的美貌。
身后站着六个冷肃傲然的丫鬟。
那排场,大得连梁氏都得自惭形秽。
梁氏几乎要将茶杯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