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萧行煜似是终于拿定主意了。
他放下茶盏,抬眼直视萧慕白:“本王希望这个孩子能顺利降生。”
他的眼神凌厉如刀,虽没有直接答应,但萧慕白明白,这就是他的妥协。
作为一个常年统领千军万马的统帅,萧行煜习惯了掌控一切,将孩子放到瑞王府中,也肯定会有所顾虑。
这就已经代表他愿意暂时相信瑞王府。
可是,妥协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和无数次。
总而言之,有孩子这个软肋,就不怕萧行煜会不答应瑞王府的要求。
萧慕白自觉自己已经能拿捏住萧行煜,心下狂喜,脸上亦不可控制地泄露了几分喜色。
他连忙低下头,不让旁人看到。
殊不知,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萧行煜眼里快速划过一丝嘲讽。
两刻钟后,萧慕白回到王府,径直去了浮光苑。
满脸的笑容刹那间换成了忧伤。
“惊澜。”
萧慕白望着石桌旁坐着的叶惊澜,眼里时而充满爱意时而被伤痛侵袭,两相纠结,仿佛真就是一个被娘子红杏出墙的相公。
烈日把假山的影子投在石桌上,也笼罩住了叶惊澜的身影。
她正为要如何应对萧行煜而心绪不定,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解决办法,刚巧萧慕白就来了。
她索性让他进来,看看他又要演何戏,消解片刻忧愁。
“说。”
叶惊澜明明只说了一个字,但萧慕白仿佛听到了一句粗鄙的“有屁快放”。
萧慕白深吸一口气,顺势做出拿定主意的模样:“惊澜,我问过御医了,拿掉孩子对母体很不好,还可能致妇人丧失生育能力,这孩子你生下吧。”
这一招是完全复刻对付萧行煜的法子——先将害处摆出来,威吓对方。
他甚至都没调整说辞,只因为他从不相信一个困于后宅的妇人能有多聪慧。
他坚信,只要稍加恐吓就能对他言听计从。
既如此,又何须多费心神?
“新婚那日的事儿,说到底也有我的一份责任。若不是我抵挡不住大家伙儿的热情多喝了几杯,也不至于不能及时回房。你今日有孕是那日失了身的后果,我愿和你一同承担,日后我便将他视为己出。至于母亲那儿,你也无需担忧,我已经替你劝过,她绝不会再为难你。”
听着这些话,叶惊澜恍惚片刻。
难怪她前世那么容易就被萧慕白给哄骗了。
听听他说的话,没有一句怨怼没有一句指责,甚至愿意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如此真诚承诺待她和孩子好,愿意为她解决来自长辈的压力。
谁听了,能不迷糊?
可是,重生一世,她才注意到他话里深藏的险恶——
句句深情,可句句都在提醒她已失去贞洁,与相公之外的人苟合了。
且是在大婚当日,在本该他们夫妻俩最美好的日子。
她为此深感愧疚。
而眼前的男人还在为他“着想”,心疼她呵护她。
他对她越好,她就越忍不住想——我不配!我要做什么才能对得起他这份深情?
这陷阱,挖得好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