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被两双愤怒的眼神盯着,萧慕白心下微慌。
论身份,他是瑞王世子,比叶庭煊叶庭羡高,理应不惧二人才是。
但谁让瑞王府势弱?
一无天子荣宠,二无功绩傍身,三无才学扬名,就算是皇子都不敢与正当红的朝廷重臣家眷硬碰硬,何况是他?
萧慕白看向叶惊澜,眼里尽是哀求之色。
偏叶惊澜根本没注意到他,眼尾已泛起了红/晕,泪水将滴未滴,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兄长。
见他们如此克制,她有一瞬间恨不得将规矩都给抛开,像个孩子一样躲进他们的怀中哭泣。
什么礼仪,什么规矩,她前世够克己复礼的了吧?
可结果呢?
让瑞王府一家子狼心狗肺的畜生利用得彻底。
他们踩着她和叶家平步青云,却诬陷她水性杨花,害她被万人唾弃被烈火焚烧,将她儿子剁了喂狗……
她还要恪守什么规矩?
叶惊澜到底还是担心吓到两位兄长,道:“我……”
“惊澜就是想家了。”
许是叶惊澜这几日的做派,让萧慕白认定她会生事,竟迫不及待就插了嘴。
叶庭煊危险地扫一眼。
就这一眼,足以让萧慕白浑身紧绷。
瞧他这副老鼠见了猫似的怂样儿,叶惊澜面露鄙夷。
但她更思念许久未见的至亲,懒得与之纠缠,便眨了眨水汪汪的琉璃眼,将与至亲重逢的泪意眨散。
这才软软地道:“是,我想家了,想大哥哥送我的风筝,想要二哥哥再为我刻个小人儿。”
叶庭羡心大,妹妹如此说他便就信了,朗声笑道:“那还不容易?我便将你今日这模样刻下来,过两日就能送到你手上。”
“不好。”
叶惊澜意外地拒绝,叫两位兄长都纳闷。
她展颜笑道:“你可不能将我哭鼻子的样子刻出来,多难看啊。”
闻言,叶庭羡松了口气,还以为妹妹是嫌弃他的手艺了:“不难看,妹妹长得国色天香,怎么样都不会难看。”
叶庭煊也露出个宠溺的笑容,道:“走吧,不叫爹娘等急了。”
叶惊澜乖乖地应着:“好。”
兄妹仨并肩而走,但两位兄长始终规矩地与叶惊澜保持一定距离。
萧慕白被忽视了个干净,老管事见状笑吟吟道:“姑爷里边请,小姐与少爷们兄妹情深,还请您莫要见怪!”
萧慕白自然只能大度地表示无妨。
太尉府里雕梁画栋,移步换景,各种布置摆设皆是精品,瑞王府与之相比,只有那律法规定的七间正殿能将之比下去。
一行人走到前院的花园,萧慕白看到十数个眼熟的官宦子弟聚在静心湖旁的水榭上。
他们慷慨激昂,言笑晏晏。
越往里走近,他就看到越多王孙贵族。
此盛况竟只比婚礼当日稍逊些许。
一个姑娘家的回门日,怎值得这般重视?
萧慕白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难堪,问道:“今儿怎么这么多客人?”
老管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然后笑道:“是少爷们的同窗来与他们切磋诗词,瞧他们正在兴头上,估计要用过午饭才离开了。”
三日前太尉府闺女出嫁,京中无人不知她今日回门。
这些所谓的“同窗”特地赶在主人家有事要忙的时候来,为的究竟是切磋诗词,还是替太尉家给新姑爷示威?
萧慕白以往只知道太尉桃李满天下,却在此时才深切体会到太尉的势力究竟有多庞大。
将视线移到前方还在和兄长说笑的叶惊澜身上,萧慕白心里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