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
难道……
顾北瞠目结舌双手放在了那人肩膀处。
仔细盯着看了片刻。
总算是认出眼前这灰头土脸的不是别人，正是囡囡！
“囡囡？”顾北又惊又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在这里看到了囡囡。
“顾北哥哥！”囡囡喜笑颜开，露出一排大白牙。
跟着抬手用袖口抹了一把脸。
顾北哭笑不得。
看着眼前满脸灰土、只能看出两只眼睛的小人儿道：“你怎么下山了？师父知道吗？一路上可遇到了危险？怎么找来的？还有这脸，怎么这么脏？快去洗把脸！”
他一张嘴关切连连。
俨然一个老父亲。
不远处的龚一目总算是将自己手中的苹果啃了个干净。
一抹嘴道：“姑爷，这小孩儿身手不错，我要了。”
说着，上前两步，一把将囡囡揽入怀中。
“放开你的臭手！”顾北忙道，“龚瞎子，你想得美！”
“恩？”
龚一目一怔。
万分不解。
毕竟这还是他头一次亲眼看自家姑爷如此小气。
“姑爷你这是怎么了？我只是觉得他身手不错，若是收入云门，岂不是亲上加亲？再说了，他只是你的师弟，又不是亲弟弟，你慌什么？”
“师弟？弟弟？”顾北白眼儿一翻道，“说你瞎你还真瞎！这是女娃娃！”
“啥？”
龚一目手下一顿。
完好的那只眼珠子朝自己怀中的小人瞥了一眼。
方才还放在囡囡肩头的那只手。
顷刻不知所措。
僵硬一瞬，忙放了下来。
“女……女娃娃？”
“对啊，你听不出来吗？就算听不出来，刚才听我喊她‘囡囡’，也该有所意识吧！”
“这……”
龚一目脸上的五官当即揪在一起。
“我……我也没想那么多啊……”
再看向囡囡时。
铜铃大的独眼充满了疑惑。
“妹……妹妹，快去洗把脸。”
此时的囡囡满脸灰烬。
不知道的，怕是以为她刚从炮火堆儿里爬出来。
“囡囡，”顾北亦疑惑道，“你这脸怎么回事儿？”
“师父说了，我一个女孩子下山保不齐会被人欺负，所以特意交代我要把脸抹得令人看不清楚，再一身男孩子装扮，旁人看到了也顶多以为我是一个没人管的小男孩儿，能省去不少麻烦。”
囡囡说得一本正经。
细细想来也是那么个理儿。
可一想到这是燕青山出的主意，顾北总觉得这主意是馊的。
“行吧，哥哥带你去洗把脸，洗干净了再坐下来慢慢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少顷，囡囡总算是将自己的脸和手洗了个一干二净。
坐回铺子前厅。
龚一目依旧是独眼儿圆瞪。
“姑爷，咱妹妹这长相，英气啊！”
能不英气吗？
当初顾北第一次看到囡囡，就发现他和蒋明宇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时候的蒋明宇还是江城有名的高富帅。
囡囡长相随了他，若是个男孩子，长大了八成也是个祸害。
“囡囡，”顾北语重心长道，“老头儿让你下山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闻言，囡囡从自己口袋中掏出一张皱了吧唧的纸，交给了顾北。
“顾北哥哥，师父让我带给你的信。”
“信？”
顾北接了过。
只见上面龙飞凤舞。
活脱脱一张药方子。
顾北快速阅读一番，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姑爷，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有。”
顾北嘴上没承认。
可表情看上去却很是严重。
他重新将信叠好，起身从柜台上拿起一盒火柴。
手中的那信纸，顷刻灰飞烟灭。
顾北回身道：“囡囡，那这几日你就留下，明晚有一场硬仗，就算是师兄提前带你实习了。”
“好！”
囡囡“蹭”一下站起身。
似乎跃跃欲试。
“顾北哥哥，你不在的时候，我在山上跟师父学了不少招数，明日若是用得上，也算是检验一下我身上的功夫有几成。”
闻言，顾北失笑道：“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但若事情当真如老头子所言——”
他话说一半。
双眸微眯。
朝门外看去，缓缓点了点头。
没再说下去。
“顾北，”呆愣良久的苏柄金开口道，“明日可有胜算？”
他担心户秀清和苏驰。
自打方才在车上听到了消息。
不过几分钟。
看上去又苍老了许多。
“老头儿，”顾北微笑道，“是否有胜算我不敢说，但我不会让苏家任何一个人受伤的，你放心，真真是我老婆，苏家的人，就是我的家人。”
话音落了。
苏柄金眸心蓦地一顿。
跟着竟渗出了眼泪！
“赖我！都赖我啊！负了秀芬又连累了秀清，我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我才是苏家最大的罪人！”
他忽然放声大哭。
看上去痛苦至极。
众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就连一向鬼灵精怪的云月明都慌了手脚。
痛哭声中。
却听顾北道：“老头儿，现在是外人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不惹事，但遇上事可不能怕，更不能背锅，明日你就看好了，想从苏家身上找便宜的，我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夜。
春城的上空似乎格外安宁。
赤铜巷内看上去亦是风平浪静。
九号铺子内。
顾北仍坐在前厅正当的木椅上。
一言不发。
“老公，你可知你屁股底下这椅子值多少钱？”
云月明手持一个汤盅，穿过暗道走了来。
“这椅子？”
顾北垂眸看去。
只见自己屁股底下那把木椅边角已经被磨掉了些许漆色。
但看花纹雕刻，倒是精致得紧。
“难不成也是你云门低价收来的好宝贝？那我就保守些猜，十万？”
闻言，云月明只笑着将手中的汤盅递给了顾北。
跟着才道：“五十块。”
“……”顾北笑容僵在脸上道，“那你煞有介事让我猜个什么劲？”
“我是想告诉你，这椅子虽不值钱，但你坐过，就千金难换了。”
云月明没有半分插科打诨的意思。
一双星眸之中满是信任和支持。
顾北轻轻点头尝了一口手中的热汤。
低道：“你说得没错，雇佣兵又如何？在华夏的地盘儿上，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