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屁股底下的座位还没捂热。
就看到秦磊蓦地冒了头。
正疑惑。
又瞥见井容冲他使眼色。
当即明了——鱼上钩了。
只见秦磊像是喝了假酒。
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胡安胜身边。
涨红了脸道：“胡公子，借一步说话。”
胡安胜还在气头上。
他长这么大。
还没有一次空手拿钱拿得这么不痛快。
一双眼睛盯着自家下人不断抬出的金条，却是没了神采。
听秦磊如是说。
先是一怔，想都没想就道：“你是谁？”
“……我……”秦磊一张脸涨得更红了些，“我是雁荡山大弟子秦磊！”
“雁荡山？”胡安胜却像根本记不起这号人一般。
“我是随白眉白老来的！”
秦磊又解释一番。
胡安胜才回过神。
“原来是白老的人，怎么？你有什么事？”
他随意应着。
心思却根本没在秦磊身上。
在他眼中。
秦磊根街头路边的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胡公子，不瞒你说，今日不仅是木兰山和胡家的大喜日子，也算是我们各大名山之间在南城聚首，顾北是栖霞山的，我出师自雁荡山，还有云峰山的井容兄弟也在，木兰山更不必提……”
他话还没说完。
胡安胜拧眉不耐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听到胡安胜不在意的架势，秦磊气势当即矮了半截，只得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我的意思就是，雁荡山不能失了面子，身为华夏医学泰斗之一的白老更不能失了面子！日后若是被人提及今日一个毛头小子都能坐上你胡家的主位，白老却屈居第二排，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不知不觉间。
他只能将白眉抬出来压场。
胡安胜听明白了。
心下烦躁。
瞬间将什么雁荡山云峰山都暗骂了一遍。
脸上却云淡风轻。
只道：“你的意思是要上座了？”
“没错。”
“好。”胡安胜应了痛快。
跟着招了招手。
王管家忙小跑而至。
“去跟老爷太太说，今日不用出席了，那主位我就让给各位贵宾，只要拿钱，就能坐。”
“是！”
王管家领命而去。
秦磊却愣在了原地。
拿钱？
拿钱才能坐？
他万没想到胡安胜会来这一出啊！
“不好意思，你怎么称呼？”胡安胜扭头看向秦磊，又忘记了他的名字。
“雁荡山，秦磊。”
秦磊咬牙应了。
本是要争个脸面。
却觉面子更的兜底儿掉了个干净！
“秦先生，看在白老的面子上，那主桌的座位你们也不必花大价钱，敢问你们一行几人啊？”
“……三人。”
秦磊嘴上应着。
却越发后悔。
胡安胜嘴里的“不花大价钱”，怕是跟他的标准有着天壤之别！
“三个人……”胡安胜垂眸思忖片刻道，“那就一个亿吧，算是折上折了。”
跟顾北一个位置五个亿比起来。
三个人才一个亿。
当真算得上甩卖了。
可秦磊怎拿得出一个亿！
他正想随意找个理由不逞一时之能。
不远处却响起一个声音。
“秦公子不差钱儿！”
好家伙！
秦磊听到这话，一口气险些噎过去！
循声看去。
开口起哄的竟是井容！
四目相对之时。
井容还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绝不能输给顾北！
秦磊当就有些分不清。
这云峰山的大弟子到底是敌是友了！
“怎么样？一个亿，不多吧？”胡安胜漫不经心问道。
秦磊杵在原地。
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正厅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经放在了他身上。
再缓缓环视。
恰撞上了白眉的眼神！
只见本坐在第二排餐桌旁尚算得上谈笑风生的白眉，此时面色却不善。
“白……白老……”
秦磊后背僵直，抖着唤了一声。
白眉叹气起身。
余光朝主位上的顾北瞥了一眼。
跟着走到秦磊身旁。
“白老，这位秦先生像为您谋个主位，”胡安胜先发制人道，“我打了折上折，一个亿，算是看在您的面子上。”
说罢，更是不要脸笑了笑。
白眉不做声，朝秦磊看去。
“我……”秦磊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却是眼前一亮道，“胡先生，不是我要讨价还价，是您有所不知，除了白老，我们可还有一位贵宾，那贵宾登门胡家，可算得上胡家八辈子的荣幸。”
他话说出口。
胡安胜总感觉自己挨了骂。
不悦道：“什么贵宾？”
“自然是我们的同伴。”
秦磊跟着就朝那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指了指。
可正要再开口，却被白眉抬手制止！
“秦磊！”
“呃……”
秦磊半张着嘴，眼珠子滴溜一转，好像才意识到了什么。
赶忙闭嘴。
不再多说。
而位于主位上的顾北，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就算用脚后跟思考，他也知道那外国人的身份不简单，且不能提！
顾北微眯双眸。
再抬了眼皮子，看到井容正朝这边看过来。
二人不动声色打了个眼色。
“好了！”白眉忽开口道，“秦磊，今日是胡家和木兰山的喜事，时辰已到，我们还是不要耽搁主家的要事了，至于那主位，你爱坐就坐，掏钱就好，我这个老头子犯不上抢这一时的风头。”
说罢，竟头也不回坐回了原位。
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秦磊当即愣住。
本以为自己稳操胜券能跟顾北争个高下。
万没料到竟落得如此尴尬狼狈境地！
“算了，”胡安胜冷哼道，“秦公子，你只需那三千万，主桌三个位置都给你。”
胡安胜在价格上“大出血”。
秦磊却只觉自己五脏六腑大出血！
他刚准备顺着白眉的坡儿爬下去，不争这高价位置了。
可胡安胜抢在了前头。
令他放弃的话怎得都说不出口！
无奈之下。
秦磊只能一步步蹭到白眉跟前道：“白……白老……”
“又要做什么……”白眉已处于大怒边缘。
“借……麻烦借个三千万……”
“……”
只听“咚”一声响。
白眉猛然起身。
强人怒意对胡安胜道：“麻烦胡公子拿空白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