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齐如鹃顿声道，“你别怪小姨多嘴，小姨想问一下，这钱……干净吧？”
“干净”二字说出口。
刚从车上走下来的向思嘉就甩来一个眼刀。
齐如鹃也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你若是觉得不干净，不要就是，”向思嘉还沉浸在方才同胡安胜和光头较劲的情绪中，此时分分钟可以手起刀落，“缺钱的是你们，要钱的是你们，现在怀疑这钱不干净的也是你们，怎么里外都要做人呢？”
一番话下来。
齐如鹃哑口无言。
脸上更是几分白几分红。
恨不能当场关门谢客！
可这门，她没资格关啊！
那可是五千万！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好言好语道：“向姑娘，我也没说什么啊，我只是惊讶……毕竟才两天，这可是五千万……”
“惊讶？”向思嘉却不吃她那一套，“有什么可惊讶的？即便某一天你们死乞白赖要天上的星星，顾北也能摘下来给你们，齐大妈，得了便宜，就少卖些乖。”
她句句杀人诛心。
齐如鹃险些就要掐人中了！
就连顾北，都跟着心下叫好。
这当真是轻易不动嘴，一动嘴就大杀四方。
齐如鹃再说不出话。
只能勉强维持表面客气。
转身回屋报信儿。
可走起路来，却是一步三晃悠。
方宇轩想要上前搀扶。
却被一巴掌打了开。
很快，齐家一众现身。
各个面露诧异神色。
老爷子更是拄着拐杖快步到顾北跟前，低声道：“顾北，你真得带来了五百万？”
“外公，当然是真的，本来三点就能来给您送钱的，但路上遇到个拦路的，小小教训了一下。”
闻言，齐老爷子神色复杂。
眸底几分心疼几分感慨。
他好一阵子才道：“好孩子，外公知道你这么拼是为了外公，外公……”
他还要再说。
却被顾北打断。
“外公，您若说这些，我可就不爱听了，这钱是我挣来的，不是借来的，您拿好钱，该给哪家孩子花就花出去，至于我和如夏，您不用担心，钱花没了还能再挣，只要您还能安稳在这小院子里住，什么都好。”
一席话，他道尽了一切没有摊在桌面上的真相。
齐老爷子眼圈泛了红。
他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道：“既然你来了，帮我针个灸再走吧？”
闻言，顾北险些原地栽一个跟头。
他忍笑道：“没问题，外公当真是越发老顽童了，但在那之前，让您的儿子女儿去搬钱，五大袋子的钱，挺沉的。”
话音落下，齐老爷子竟抬手就挥了拐杖。
开口只二字：“搬钱！”
一瞬间，齐如山、齐如海、齐如鹃、方宇轩，就连平日里明哲保身的齐如眉都上前去搬钱。
四个齐家子女的配偶和儿女也跟着上前搭把手。
顾北这才将程如夏外公家的亲戚都看了个清楚。
若说家族有气数。
人亦然。
眼前所见这些人，看上去当真没什么精神气。
不出意外，这五千万花在他们身上，怕也是难抵齐家没落的命数……
他扶着齐老爷子轻道：“那我先去屋里帮您针灸？”
“好……好……”
爷孙俩刚走两步。
顾北就听到身后传来一段对话。
只听一个男声轻道：“这车也太破了吧？像是垃圾堆捡的，若是说出去，恐怕谁都不会相信车里放着五千万吧？”
一个女声道：“这好像是程如夏的车。”听上去是谈楚楚的声音。
“如夏现在都开这么破的车了？果真草率结婚就是没好下场。”
顾北拧眉顿足。
说那车破，确实。
毕竟方才那一场飙车大战，九千万的车都报废了。
一百万的车还能正常行驶。
已实属难得。
可说草率结婚没好下场，有些过分了吧？
可他还没来得及反驳。
就听身边的齐老爷子回身高声道：“别以为我听不见！谁若是再敢张嘴不说人话，就别想用这车里一分一毛！”
斥责声落。
只见一个高高白白瘦瘦的小伙子满脸通红。
就像是熟透了的虾子！
他手上还拎着钱袋子的一角。
但看上去，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提不动。
而他身边站着的，刚好是谈楚楚！
看样子，方才的始作俑者，就是他了。
顾北忙劝道：“外公，别动怒，他们也没说错，方才出了点儿意外，一通折腾下来，那车确实破了，回头我再给如夏买一辆好的。”
“顾北，你不懂，丰睿那孩子眼高手低惯了，这次的五千万，其中至少有一千万要花在他身上，没有你，我这院子根本保不住，眼下钱到了，他非但没有感恩之心，反倒说风凉话，我若仍置之不理，岂不是对不起你？”
齐老爷子一辈子跟书法打交道。
一身正气。
没有半分市侩的心思。
顾北自然明白。
可听到他说这钱里至少有一千万要给这叫做丰睿的人用。
也不禁起了好奇。
“他读什么书？竟然要一千万这么多？”
顾北虽然没有什么正式读书的经历。
但高颖儿曾跟他提起过，即便是读全球最优越的大学，也只需花几百万罢了。
“读什么书啊！”齐老爷子更是叹气道，“他得罪了裴家，平白无故跟人对赌输了，那一千万，是拿来还债啊！”
裴家？
杭城首富？
顾北亦感到惊讶。
万没料到，自己这圈子兜了这么久。
竟以如此的方式再度跟裴家有了联系。
上一次，还是订婚宴前，程如夏去找了裴家的拖住他的老丈人程四季。
“外公，”顾北轻道，“那丰睿跟裴家赌了什么？”
“医馆生意。”
“医馆？”一听到跟医馆有关，顾北更是来了兴趣。
“他整日说什么医疗利好，非要拿钱投资医馆，说要在杭城和隔壁的南城做一个超级连锁，可连锁医馆还没做起来，就接连收到打击，更别提盈利，当初做连锁时，裴家投了钱，哎如今倒好，平白无故要赔裴家那么多钱……”
顾北明白了。
看样子，是这齐丰睿本想一本万利，却将自己玩儿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