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子迷迷糊糊的高声嚷嚷,教授确定是活人以后马上拿了一瓶矿泉水过去,打开盖子递给他,“没到站,雪太大车走不了了……你刚才也听见爆炸声了?的确有爆炸但不知道是什么。”
教授本来不是那种会主动去搭讪别人的人,现在也不是因为他寂寞了而是因为他骨子里本能的要保护好顾青母女三人所以他才打破常规的打头阵主动跟陌生人攀谈。
高个子有点不好意思的接过水平借着微弱的灯光上下打量教授然后咕嘟咕嘟一口气全都喝干了,整整一瓶水。
随手抹了一把下巴,“谢谢了,你是老师吧?看着就像。”
“喝多了喝蒙了……如果刚才不是我做梦那就是煤气站爆炸了……我闻到了很重的煤气味道。”
高个子虽然还没有完全醒酒不过看人的本事倒是不错,一看就是常年在外面走动的老江湖,只是他身上穿的衣服比较破旧也不怎么干净,看起来应该是个做小买卖的二道贩子什么的。
这种人的社会经验和生活阅历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所以一张口就说出了爆炸原因。
教授的鼻子并不怎么好用,他有鼻炎,他下意识回头看看顾青,顾青微微皱眉然后对着他轻轻摇头那意思她也没闻道煤气味。
不过*巨大*的爆炸声的确很像是煤气站或者煤气管道的某一段泄露爆炸了,但是情况并不太糟糕只是单点爆炸而已并且很快情况就得到了控制。
虽然他们只是倒霉的过路者不过他们内心也都希望当地的居民没事平安。
“老师是南方人吧?怎么这天气来草原?这季节人们都下坝了都回家猫冬了。”高个子因为教授的一瓶水很感激主动攀谈起来。
教授觉得眼前这人虽然油滑了一些不过不是坏人,老江湖而已,多个人多点人气,关键时刻多一个帮手挺好的。否则只凭借他刚刚受伤的瘦弱的身子要保护好顾青母女三人难度很大。
于是他简单扼要的把之前的情况跟高个子说了一遍,高个子用力拍拍自己的脑袋,“原来我错过了这么多事?不过车厢连接处的门怎么锁住了?难道是冻住了还是坏了?”
他主动走过去想要试图打开,不过努力了大概一刻钟还是放弃了,看得出他的力气很大虽然并不健壮。
就有这样一种人是精瘦精瘦的体质,看着瘦实际上很有劲儿。
“一个是外面不知道怎么结冰了很厚冻住了,哪里漏水了,一个是这道门的确坏了我们从里面不好打开,但是他们从外面应该难度不大,这是一个反向门,太老了,很结实,不像现在的门一脚就能踹开。”
高个子有点脸红因为刚才他信心满满的说来看看,那意思就是暗示他能搞定,结果却让人失望了。
教授赶紧安慰,“没事,反正灯还亮着暖气温度也还可以,对了你一定饿了吧,过来这边有方便面还有刚才备下的热水。”
可是高个子却拒绝了,“沈老师,热水还是留给你女儿和两个小孩子吧,还不知道要困多久呢,这鬼天气,我敢吃就行,要是方便再给我一瓶水……”
高个子似乎觉得自己的表情有些凶恶,所以他尽量往灯光之外的地方挪了挪身子,然后才回应顾青的请求,“讲讲故事也不错,反正闲着也睡不着是吧。”
“只是在沈老师跟前未免有些班门弄斧了……沈老师可是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
高个子挺谦虚先把沈墉伯捧在前面,这样的奉承没有人不喜欢,沈墉伯也不例外,一个是并不过分一个是他喜欢这样纯粹的陌生又友好的交流氛围。
很久没这样过了。
“术业有专攻,解梦人讲解梦人当然最合适不过,我可是外行,今儿个也要好好听听。”
于是高个子坐下来眼望着窗外的暴风雪讲起了解梦人的故事。
“明太祖想要杀死犯人,恰好刘伯温入宫来,于是太祖急忙把梦到的内容告诉他:“满脸泥土,并且流血不止,不是吉兆,想杀死刑犯以应验梦中血兆。”
“刘伯温说:“头上有血是‘众’字,有泥土表示得到土地,能得到众人的心再得到土地,那么在三天之内必定会有好消息传来。”
“三天后,盘踞海宁的张士诚军队果然投降了。”
故事很好听但是都很短,高个子不想卖弄炫耀的意思,而且看得出来他做了很大部分的保留,只是讲了几个耳熟能详的解梦人解梦的故事,如果要他讲他的解梦家族千百年来的悲欢离合生死经历恐怕那才是最为好听刺激恐怖真实的。
只可惜他现在已经不解梦了,只是当作聊天时候的谈资而已。
可是顾青却想问问题,小脸蛋都憋红了,沈墉伯见了马上给她解围,“傻孩子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虽然现在玉伯不做解梦人了但是朋友之间聊聊天谈谈心还是可以的。”
“你说呢,玉帛兄弟?”
高个子并没有生气而是很宽容的笑了笑,“是啊,聊聊天谈谈心没什么不可以的……不过小姑娘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这几年一直在梦里梦见一座大山,从中间被劈成两半对吧?”
顾青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沈墉伯背后退了一步,“你……大叔你怎么知道的?”
高个子再次很宽容的笑笑,“都说相由心生,梦也由心生,梦境很多时候也会表现在你的脸上,懂行的人能很轻易的看出来。”
“不过小姑娘你不用担心你梦见的一座大山分成两半是吉相,是说以后你有两座靠山吃穿不愁使用不尽,你要不明白你怎么会有两座靠山就回头看看熟睡的那两个孩子……”
顾青长长的出了口气,舒展眉头,对着高个子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谢谢你……大叔……”
她不知道高个子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她感激高个子在她人生最低谷的时候给了她新的希望,而且是一生的希望,所以她才会鞠躬行大礼。
沈墉伯没有问梦,似乎他没什么需要解答的,可是他越是这样就表明他越是有事相求。只是相对于顾青那么简单明了的梦境他的梦境更加复杂更加危险更加不可解脱。
高个子王玉伯是个明白人,既然人家教授不问他当然不会主动说,刚才他已经破例了,已经有些高调了,低调做人是他的家训,不管他是不是还做解梦人都是家训。
他骨子里是个传统的人,敬老爱幼,所以才会一个人四处漂泊赚钱养家。其实他完全可以重操旧业专门给那些大富大贵之人解梦驱魔,说白了那些有钱人都是要个心理安慰而已,以他的资历和本事对付他们简直不要太轻松,可是他还是放弃了当解梦人做最普通的工作赚最普通的钱。
他不愿意为了*有钱人胡说八道,他要么说真话要么不说。
大概过了一刻钟教授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我那个学生一直会梦见一只没有了左边翅膀的天鹅……”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请教。
高个子看了看教授,没有正面回应,“大梦谁先觉?有时候做梦只是第一件事,梦中梦才是第二件,老师的那个学生生辰八字十分特别……他也许现在刚刚睡着,然后做了一个梦,一个梦中梦,又回到了学校……”
教授眉头微皱,张了张嘴可是还是没有问出是福是祸。
只是远在赵宝沟的我,真的开始了一段梦中梦,一段来草原坝上之前的真实经历进入了梦境……
几个没来由的喷嚏让我的头脑重新清醒起来,让我重新面对自己眼前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