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李弘文的话，程显顿时愣住，复问道：“王家旧案？”
李弘文道：“程将军应该知道，当年，从王家，查抄出二十余万两白银，而那些银子，你我都明白，不会是王家的财产，那程将军觉得，大乾，有能力一夜之间汇集这么多银子的人，有哪些？”
王家的案子，程显当然清楚，此言一出，程显思忖片刻，沉声道：“你是说，周氏商行……”
“对，”李弘文点了点头，道：“这只是猜测，要验证这个猜测，还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此事，不能声张！”
……
程显沉默了，他很纠结，一方是手下出生入死的袍泽，一方，是他多年的至交好友，情同手足。
李弘文再度道：“程将军放心，这账，日后一笔一笔都会算清楚的，我可以立下承诺！”
程显没有说话，转头看向李弘文，而李弘文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
良久之后，程显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牙道：“我知道了，此事，我会封锁消息！”
“多谢！”李弘文朝程显拱手道。
摆了摆手，程显接着问道：“世子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李弘文低头沉思了一会，而后道：“铎城以及钧城，形势已定，不过钧城的消息，也需封锁，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稍后，我会修书一封，请陛下派人过来接手管理，而我，要启程回京了。”
在这边关待了十天了，也不知京城现在形势如何。
钧城已经不剩多少人了，要封锁消息相对简单，程显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李弘文又道：“余付等人，由我带回京城，我会查清楚他们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程显深吸一口气，朝李弘文一拱手，认真道：“那就拜托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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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李弘文收到了李睿瀚的密信。
密信上说，李睿瀚已经安排人手，前往接管铎、钧两城了，对于李弘文屠尽钧城男丁的行为，李睿瀚未做任何表示，他只催促李弘文，尽快回京。
虽然李睿瀚的密信上没有说，但是他这一催，李弘文便知道，京城绝对出了事，不然，李睿瀚怎么也该让李弘文等到接任的官员到达，做好交接后，再让他离开，而不是催促他尽快回京。
于是收到密信的第二天，李弘文便启程了。
余付等周氏商队之人，被尽数关进了囚车，囚车外，用黑布罩着，外人难以知道囚车中关的是什么人，防范，从边关就已经开始了。
受了重伤的石头和另外两名黑麒军，是不能骑马了，躺在马车里，和田宁等人，一同来到铎城和李弘文汇合。
田宁等人看见了罩着黑布的囚车，但也没问李弘文，里面关着的是何人，李弘文不说，他们不问，李弘文说什么，他们照办，这就是军纪严明的黑麒军。
铎城北面城门，程显正送李弘文离开。
程显认真道：“一切，拜托世子了！”
“程将军放心，”李弘文点了点头，道：“一切痕迹，都表明南越有不轨之心，近日，需加强防范。”
程显点头道：“我已命斥候营观察南越动静，边关不会有失。”
程显领兵多年，自然有别人所没有的自信。
再度拱手作别，李弘文踏上马车，离开了此处，结束这一趟近二十天的边关之行，从这回到京城，路上还需要四天的时间。
因为商队的事情，李弘文决定这次不回青州了，不用多久，一直没有消息的商队，必然会让周氏商行警觉，李弘文必须抓紧时间，赶在对方有所防范之前，回到京城，做一些事。
李弘文心中有种感觉，这次，或许是最关键的一次，不论是对于王家旧案，亦或是汪怀山的图谋。
能驱动兵部侍郎和户部侍郎的，朝中没有几人，汪怀山的嫌疑是最大的，甚至可以坐实。
造反，需要兵力，而养兵，需要大量的钱财。
周氏商行，或许就是汪怀山的钱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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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李弘文印象里的兵部侍郎，已经不是兵部侍郎了。
因为之前兵部尚书吴忆安中毒，户部尚书之位空缺，今日早朝，朝廷最终商定，由有多年兵部资历的兵部左侍郎孙授，暂代户部尚书之职。
等李弘文回来，知道这件事，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御书房中的李睿瀚，面色红润，然而嘴唇上，却带着微不可查的青紫之色。
与往日不同，此时的李睿瀚神采奕奕，处理起奏折来十分有效率，只是一旁的高湛，不再面带笑容，而是瘪着脸。
“信送出几天了？”
片刻之后，处理完一封奏折的李睿瀚，开口问道。
高湛神游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似没听到李睿瀚的话。
这名年老的太监总管，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然而李睿瀚却不生气，好笑道：“高湛！”
“啊？……啊？”高湛愣了愣，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李睿瀚。
“朕问你，密信送出几天了？”李睿瀚笑着问道。
“回陛下，已经七日了……”高湛看着李睿瀚难得的笑脸，却高兴不起来，信已经送出七日，那也说明，陛下已经服药七日了……
“七日啊……”李睿瀚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肩膀，片刻之后，笑道：“大概李弘文也快回来了。”
李弘文……
想起这位离开京城多日的肃王世子，高湛心中暗叹一声，如果李弘文早些来到京城，早些帮到陛下，那陛下也不至于劳累至此……
片刻之后，李睿瀚又转而问道：“吴忆安那边怎么样了？”
高湛躬身道：“吴尚书身子好了些，不过依旧每日咳嗽，偶尔伴血，还是下不得床榻，御医前去看过，回话说，还需静养一段时间。”
李睿瀚闻言叹了口气，低下头去，继续处理起其它的奏折。
而两日前已经动身的李弘文，如今已经进入了安阳府地界。
马车上的李弘文，望着青州城所在的方向，加上去往边关的时候，如今已算是二过家门而不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