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早上8点,我就冲进了公司会议室。
每个季度最重要的一个meeting,就是这个会。
我所在的部门和市场信息部要一起给CEO王总汇报工作。
市场信息部先汇报市场上其他竞争对手的情况。
我们部门再汇报下一个季度的新品排期。
今天,市场信息部讲完之后,我感觉,天塌了!
我一共负责8个产品,有2个出了纰漏!
对手公司已经提前在上个月就上了类似产品,价格还比我的计划案便宜20%!
好像是我的锅,因为换供应商这个事儿,我忙得忘记看市场部的发的市场信息邮件了!
我之前合作的供应商一般都会直接给我底价,这次我也就把供应商给的报价直接拿过来做成本价了!
CEO当场大发雷霆。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CEO将文件夹重重摔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就是你们部门交出来的东西?」他的声音像刀一样锋利,「竞争对手三个月前就计划好的产品,你们现在才反应过来?」
我突然感觉自己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Yvonne立刻站起来,妆容精致的脸上堆满假笑。
「王总,这个计划案是Shirley(毛佳宇)提交的。」她语气轻快,「她最近状态不太好...可能压力太大...」
我眼前开始发黑。耳边嗡嗡作响。
「压力大?」CEO冷笑,「谁压力不大?干不了就滚蛋!」
我的胸口剧烈起伏,手指僵硬成了奇怪的鸡爪状。身体麻木得动不了。
「她怎么了?」有人惊呼。
「快打120!」
我像条搁浅的鱼般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
我以为自己会彻底陷入黑暗,但,我只是身体僵住了。
我意识清醒地看着同事们冷漠后退的脚步,还有Yvonne嫌弃地皱起的眉头。
救护车把我送到急诊室时,我看到一个和我相处了两年的同事不耐烦的表情。
她和医生说,她只是我的同事,是不是人送到医院她就能走了。
护士跑来问我家属联系方式的时候,我纠结了......
父母远在老家,告诉他们只会徒增担忧。
曾经要好的大学室友,现在嫁人的嫁人,出国的出国,还有一个女强人已经开了自己的公司。
我这个什么也没混出来的loser,怎么好意思去打扰她们。
「这个...」我艰难地抬起僵硬的鸡爪手指着张晨的手机号。
虽然昨晚我们还大吵了一架,但,他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闲人」。
护士拨通电话,我听见她简短说明情况。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一个我从未听过的、急切的声音:「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护士给我抽了血,做了心电图,最后挂上了点滴。
我盯着天花板,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顺着太阳穴滑进鬓角。
我妈说的对,我这十年都在瞎忙!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张晨气喘吁吁的声音:「毛佳宇在哪?」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病床前。
我的手僵住了,抹不去自己脸上的眼泪。
没想到,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柔软的纸巾,俯身凑近地擦掉了我横着的眼泪。
还给我戴了个口罩?
「刚刚医生告诉我,你这个是过度呼吸综合征,戴口罩能减少吸入的氧气。过一会儿会好起来的。你别担心。」
听到他声音,我感觉自己一直紧绷着的身体和神经终于渐渐地放松下来了。
......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我感觉到僵硬的身体在缓慢解冻。
急诊室的塑料椅向来紧俏,张晨守了许久才抢到一把。
可刚坐下不久,我的检验报告就出来了。
他起身去取报告的功夫,椅子就被旁人占了去。
「医生看了验血报告说你没啥问题,别担心。」
他伸过手来掰了掰我的手指,我想应该是想看看我是不是还僵硬着。
看到我的指节能弯曲之后,他把我的手放回了被子下面,掖好。
「谢谢你......不好意思...」我声音细若蚊呐。
心里的内疚,即是因为没看住椅子,也是因为昨天的争吵。
三袋点滴下去,小腹的胀痛让我不得不开口:「我想去洗手间。」脸颊顿时烧了起来。
「我陪你去。」他声音平静。
我的心在ok和不ok之间反复横跳。
但当我艰难从病床上支起身体的时候,还是默许了他伸手来搀扶我。
消毒水的气息与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交织在一起,莫名让人心安。
我试图独自进去女厕所,却在松手的瞬间腿软踉跄。
他立刻又扶住我:「我扶你进去。万一你在里面摔伤了,你想在医院里躺多久啊?」
然后,就发生了前面说过的尴尬的一幕。
此刻,我已经重新躺回病床上。看着点滴一点一点地下落。